东侧廊柱下的货郎,手指仍按在布包上,指节微微泛白。陈浔的目光扫过那一瞬,脚步未停,径直走下擂台。
他落地时,青冥剑轻叩地面,发出一声闷响。那名血魔教弟子还趴在地上咳血,执事却已高声再报:“下一局——西域狂刀拓跋野,挑战陈浔!”
话音落,一道红影跃上擂台,披风翻卷,弯刀出鞘三寸。那人站定,目光如炬,刀势沉稳,俨然有拓跋野昔日风采。
但陈浔只看了两眼,便冷笑出声。
这人肩线太低,右足落地偏前半寸,出刀时手腕发力过早——不是拓跋野。真正在情石洞外与他并肩而战的兄弟,刀未出鞘,杀意已至眉心。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学了皮毛的傀儡。
假拓跋野一言不发,挥刀直劈。
陈浔不动,待刀锋将至胸前,才侧身避过,剑格轻抬,撞开第二刀。第三刀来得更快,他依旧不拔剑,仅以剑鞘横挡,顺势一脚踹出,正中对方胸口。
“砰!”
那人倒飞而出,摔落在地,面具碎裂,露出一张陌生面孔。他挣扎欲起,却被陈浔一指点在肩井,动弹不得。
全场寂静。
陈浔立于擂台边缘,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们连名字都敢用,是不是觉得,只要披上这件红披风,就能冒充我兄弟?”
无人应答。
他缓缓环视四周,那些黑袍宾客低垂着头,仿佛不敢与他对视。唯有高台角落那道身影,依旧负手而立,嘴角微扬。
陈浔不再看他,转身走下擂台,径直走向澹台静所在偏座。
墨千立刻迎上前,压低声音:“货郎……从刚才就没动过,手一直按着包。”
陈浔点头,目光落在货郎的手背上。那手背青筋微凸,像是在压抑某种冲动。他不动声色,靠近澹台静耳边低语几句,随即转向墨千:“盯紧他。若他抬手,先制住关节。”
墨千会意,悄然移步至货郎身后。
巨汉握紧斧柄,目光如铁,扫视东西两侧廊柱。火光映在他脸上,投下一道冷硬的轮廓。
陈浔重新抬头,望向擂台中央那块北斗形阵眼石板。七处晶石中,已有四道开始微闪,频率渐趋一致,如同心跳加速。
阵法在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再度登台。
这一次,他不再等对手上来。
青冥剑出鞘三寸,剑身泛起一层温润白光,不刺目,却让四周空气为之一凝。他将剑尖指向高台角落:“你们要的不是比武,是让她当众被擒,让我自陷死地。”
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
“你们想让所有人看见,圣女是逆党,我是同谋。可你们忘了——”他顿了一顿,剑光骤盛,“只要我还站着,这擂台就不是你们的刑场。”
话音落下,剑鸣轻震。
那七处晶石中,原本闪烁最急的一处,忽然黯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力量短暂压制。
执事脸色微变,急忙低头看手中名册,又抬头望向高台。片刻后,他再次开口:“下一局——玄剑门李长老门下弟子,赵元,挑战陈浔!”
一人自席间起身,灰袍束腰,手持长剑,步伐稳健。他踏上擂台,抱拳行礼,神色恭敬:“陈兄,请赐教。”
陈浔看着他,未动。
此人无杀意,眼神清明,出剑姿势标准却不带煞气。不像血魔教爪牙,倒似真为切磋而来。
但他知道,这一战,也逃不掉。
他缓缓抬起青冥剑,剑尖轻点对方剑身:“你若只为名声而来,现在退下,我不拦你。”
那人摇头:“晚辈只是奉命行事,望陈兄成全。”
陈浔轻叹,剑光一闪,已绕至其腕侧。那人反应极快,回剑格挡,却被一股柔劲震得后退三步。
陈浔并未追击,只道:“你练的是正宗玄剑门心法,不该沦为他人棋子。”
那人咬牙,再度冲上。
剑影交错,五招之内,陈浔以剑背轻拍其肩,将其逼退至擂台边缘。
“下去吧。”他说,“你师父若知你为血魔教铺路,必斩你佩剑。”
那人浑身一震,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里绣着的暗红纹饰,在灯光下隐隐泛出血光。
他猛然扯下衣襟,转身跃下擂台,头也不回地离去。
全场哗然。
有人开始窃语,有人低头审视自己衣袍上的纹饰。一股动摇的气息,在黑袍人群中悄然蔓延。
陈浔收剑归鞘,立于擂台中央。
他知道,这一战的目的已达成一半——人心,未必全是铁壁。
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货郎的手指,终于动了。
那只手缓缓从布包上移开,转而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一个小药囊,此刻却被一块黑色布条紧紧缠住。
陈浔瞳孔微缩。
他记得,那药囊里装的是止血散,是货郎从南疆带来的土方。如今却被封死,像是怕什么东西漏出来。
或是,怕什么东西被发现。
他不动声色,低声对墨千传音:“准备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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