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赵小二刚做完废丹房的日常清扫,陈管事便沉着脸走了进来,目光在几个杂役身上扫过。
“赵小二,李铁柱,王五。”他点了三个名字,“你们三个,今日去藏剑峰废剑冢帮忙。那边人手不足,清理一批残剑,为期三日。即刻出发,去执事殿外集合,自有藏剑峰的人领你们过去。”
被点到的三人连忙应声。赵小二心中微动,废剑冢?这名字听着便透着一股苍凉与锋锐。他不敢怠慢,与王小虎打了个招呼,便同李铁柱二人匆匆赶往执事殿。
殿外,已有十余名从各峰抽调来的杂役等候。不多时,一位身着藏剑峰特有青灰色剑纹服饰、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的年轻执事御剑而来,轻飘飘落在地上,扫了众人一眼,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剑锋刮过,让一众杂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人都齐了?跟我走。”那执事言语简短,毫无温度,转身便在前面带路,甚至懒得御剑,只是步履极快,众人需小跑才能跟上。
藏剑峰与厚土峰、丹鼎峰气象截然不同。一路行来,只见山势陡峭,怪石嶙峋,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金属锐气。偶尔能看到有弟子在崖壁间、瀑布下练剑,剑光闪烁,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这里的建筑也多显得冷硬方正,少了些丹鼎峰的烟火气,厚土峰的沉稳感。
废剑冢位于藏剑峰后山一处巨大的山谷之中。尚未进入,一股混杂着铁锈、尘埃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谷口有阵法光幕闪烁,那冷面执事取出一枚令牌晃了晃,光幕洞开。
踏入谷中,眼前的景象让所有杂役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整个山谷极其广阔,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插满了无数残破的兵刃!绝大多数是剑,也有刀、枪、戟等其它形制,但皆以残破的剑为主。这些残剑断刃,有的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就会碎裂;有的却依旧寒光闪闪,只是剑身布满了裂纹或缺口;有的只剩下半截剑身,斜插在土里;有的甚至扭曲成了怪异的角度,仿佛临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它们就那样静静地矗立着,如同一片沉默的金属森林,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数量何止万千!
一股沉重、悲凉、却又暗藏锋锐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山谷。阳光照射下来,被无数金属断面反射,形成一片片晃动的、令人心悸的光斑。空气中那股锋锐之气更加明显,甚至吸入肺中都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嘶……”李铁柱忍不住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其他杂役也大多面露惊惧,被这宏大的废弃与死亡场景所震慑。
赵小二亦是心头震动。他不仅能感受到那视觉上的冲击,更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片山谷之中,弥漫着无数破碎、混乱,却又无比精纯的“锐金之气”!这些气息,源自这些残破兵刃生前所承载的灵力、剑气,乃至其主人的意志碎片,经年累月,沉淀于此,形成了一种独特而危险的环境。他贴身佩戴的玉珏,此刻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仿佛被这无处不在的锋锐气息所引动。
那冷面执事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他指着山谷入口处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那里堆积着小山般的残剑,旁边放着一些特制的、刻有符文的铁筐和推车。
“你们的任务,就是将这片区域的残剑清理出来,装入符筐,运到谷外指定的熔炼炉处。”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记住几条规矩。”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尤其是在赵小二等几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人脸上停顿了一瞬。
“第一,不得私自藏匿任何残片!此地所有废弃兵刃,皆需回炉重炼,私藏者,以盗窃宗门财产论处,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第二,搬运时务必小心!这些残剑虽废,但其中一些,可能仍残留着未曾散尽的剑气或禁制碎片,锋利无比,且极易伤人。不要用手直接触碰剑刃,使用特制的厚布包裹手柄部位,或者直接使用铁钳。”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完成分配的工作后,立刻离开废剑冢,不得在此逗留,更不得深入山谷内部!”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那望不到边的剑之坟墓,眼神中竟也带着一丝忌惮。
“小心点,这些残剑虽废,剑气仍可能伤人。完成工作立刻离开,不得逗留!”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众人,自顾自走到一旁的一块大石上盘膝坐下,闭目养神,显然是为了监督他们,但也仅限于此。
众杂役面面相觑,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残破兵刃,感受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刺痛感,脸上都露出了苦色。这活儿,看起来比搬运矿石还要危险和压抑。
赵小二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他不仅感受到了危险,更敏锐地察觉到了此地对于他而言,可能隐藏的机遇。那无处不在的锋锐之气,那引得玉珏微热的感应……或许,这废剑冢,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苦力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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