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悄然笼罩整个村庄。劳作一天的社员们,匆匆放下手中的农具,如同归巢的鸟儿,纷纷朝着学校院涌去。他们脚步急切,眼神中透着期待,都盼着能从马友才口中听到那个关乎生计的好消息。
学校院内,早已挤满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牛有富坐在台阶上,脖颈伸得老长,一双眼睛不住地来回张望。终于,他瞥见马仲海的身影,赶忙拨开人群,挤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老兄,听说世道要变了?”
马仲海伸手摩挲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轻声应道:“可能!”
随即,他目光炯炯地转向牛有富:”有富呀,稻糠面磨好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如同一记闷雷,惊得牛有富浑身一颤,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他支支吾吾辩解说:“别瞎说,我磨稻糠面做什么?”
一旁的马增见状,笑着调侃说:“有富,你又干啥好事啦,马仲海这一问,看把你吓成啥样了。”
牛有富强挤出一抹假笑,搪塞道:“二叔你也拿我开玩笑,我能干啥好事。”
马仲海眼神狡黠地瞥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快了,你的好事快来了。”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听马书记宣布好消息。” 牛有富急于转移话题,心里却暗自忐忑:难道我往辣椒面里掺稻糠骗人的事,让他知道啦?
人群前方,马友才身形消瘦,面色蜡黄,与众人一样骨瘦如柴。他望着台下如饥似渴的父老乡亲们,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恨不得将所有好消息一股脑儿全倒出来。“社员们,大家静一静。” 他站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高高举起手中那几张盖着大红印章的纸,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这是中央的红头文件!”
乡亲们虽不明白 “红头文件” 的深意,但一听到是中央来的,心中不自觉涌起几分敬畏,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只余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马友才开始磕磕巴巴地念起文件,话音刚落,马仲海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马书记,是不是我们自己可以养猪了?”
“是啊,只是不让多养,一家最多只能养三头。不仅可以养猪,还可以饲养少量的羊和其他家禽,鸡鸭不超过十五只。” 马友才耐心解释。
牛有富最关心大食堂的去留,急忙追问:“马书记,大食堂是不是继续开?”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屏息等待着答案。马友才原本兴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沉重地说:“对不起大家,上边说了,大食堂的制度必须坚持,必须用瓜菜和各种代食品。”
会场上,唯有马六芒和牛有富拍手叫好,其他人皆是一脸无奈。马仲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捶了牛有富一拳,怒道:“你这蠢猪,能吃饱吗,冬天冷不冷?”
牛有富嬉皮笑脸说:“吃不饱就吃不饱,我还是有些做伴的好。”
马友才摸着下巴,瞪了牛有富一眼,接着说:“大家别急,上边还说了,我们北方在寒冷季节,允许在统一管理下,由各户分散做饭,适应社员家庭取暖的需要。”
“嗯,这还差不多。” 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气氛稍稍缓和。
“大家静静,听我继续说。步子总得慢慢走嘛,” 马友才提高音量:”上边说了,虽然大食堂继续开,但是大家可以包产了,要实行包产、包工,包成本的三包制度。”
立刻有人发问:“马书记,这三包是啥意思,咋搞那?”
马友才耐心解释说:“就是把咱们交的公粮指标分配到各生产队,超产部分归自己。这次中央是痛定思痛了,不仅超产部分可以留给自己,还要给社员分点自留地,今后也不能把分给社员的自留地收回去,也不允许社员们自己调换。还允许社员们经营一些小规模的家庭副业,比如马仲海那个饼子铺,啊,你以后又可以开了。”
马仲海听后,心中五味杂陈,痛苦地摸着头发,站起身说:“马书记,你是拿我开国际玩笑那,现在粮食都在大食堂里控制着,不让人们家里有粮食,我拿什么打饼子嘛,再说现在人们饿得连草根都吃不上,哪有钱买饼子。”
“你别急嘛,粮食会有的,饼子也会有人吃的。” 马友才语气坚定,试图安抚他。
马仲海一边往台阶上坐,一边嘟囔着:“我就说嘛,我是勤劳致富,上边咋能当敌人看。马书记,你快说,还有啥好消息。”
马友才接着说:“确实还有好消息,上边说了,以后还要允许开放集市贸易,就是咱们老百姓说的赶大集,社员们就可以去集市上进行买卖活动了,可以把自留地收获的经济作物拿到集市上卖,也可以买。但是只许出卖自己生产的产品,买回自己需要的商品,不许倒手转卖,从中赚钱。另外,粮食、棉花和油料等主要农产品不能拿到市场上去买卖,只许卖给国家。”
这番话一出,台下顿时炸开了锅。牛满满脸狐疑说:“我咋听着不靠谱那,以前多养只鸡都不行,以后还让养猪,还给分自留地,还让开自由市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