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番辩解在公安人员眼中,不过是垂死挣扎。在他们看来,红鼻子老头的证词、李云鹤的供述,还有范文明与贾正金的矛盾,无一不指向他就是凶手。皮鞭、烙铁轮番上阵,审讯室里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与此同时,各生产队的讨论仍在继续,离案件真相越来越远。四队社员们围坐在队房里,话题不知不觉转到园田化上。
“搞园田化也得护着树啊,这是村里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高埂上那棵树,园田化后成了方田中间的‘钉子户’,树根都露出来了,咋整?”
“移栽呗,挪到田埂上。”
“亏你是种地的!哪有大冷天移栽树的?春天种树,秋天栽菜,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理儿,能错?”
众人哄笑间,一句不经意的话如石子投入深潭:“别说园田化,平日偷树的也不少。贾正金天天扛着个破铁锨乱晃悠,也没拦住偷树的。”
“有偷树的吗?”
“有啊,合顺渠北边就有两棵小树被人砍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名公安人员对视一眼,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花。当晚,他们向王化民汇报:“贾正金是被刃具砍死的,会不会是偷树的斧头?没准是他撞见偷树人,想抓人去大队,对方反抗,失手杀人……”
王化民忽然开朗,他认为这种说法很有道理。他踱步沉思,眉头拧成疙瘩:“可这么大的村子,上哪去找偷树的人?”
次日晨光初露,薄雾尚未散尽,王化民将黄唐村党支部书记包正文唤来,向他说明情况。让包正文带领公安人员 一起去寻找砍树人的蛛丝马迹。他们从贾正金的遇害现场出发,前往那棵被砍小树的地方探寻线索。
众人踏上探寻之路,自贾正金被杀现场沿蜿蜒小路向西北行进。不多时,便来到公社大院北边。围墙外,一行人贴着斑驳的墙垣缓缓西行,途经大院北门口,脚步未作丝毫停留,继续朝着西边走去。待行至一个丁字路口,众人转而向北,跨过一干路,又在田间小路上跋涉一段路程。眼前赫然出现一条早已废弃的水渠,这便是合顺渠。包正文凭借对当地地形的熟悉,带领公安人员在杂草丛生之处穿梭,很快找到那两棵被砍小树留下的树茬子。树茬截面粗糙,还残留些许新鲜的木屑,在周遭的绿意中显得格外突兀。主管技术鉴定的公安人员迅速围拢过来,他们神情专注,手持专业工具,对树茬子展开细致入微的技术鉴定。经过一番严谨的分析比对,最终认定这棵小树正是贾正金被杀当日惨遭砍伐。
勘察结束后,王化民迅速组织公安人员,从被砍小树到黄唐村的土路两侧展开全面搜查,尤其是贾正金被杀现场到黄唐村这段土路两侧,更是搜查的重中之重。众人在草丛中翻找,在沟渠边探寻,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然而,无论是砍人的斧头,还是那棵被砍的小树,皆如石沉大海,踪迹全无。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王化民怀揣着沉甸甸的案情,将今日所得种种情况,详尽向主管公安的县委副书记刘锡久进行汇报。刘锡久副书记神色严峻,认真聆听每个细节,不时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翌日清晨,朝阳刚刚升起,刘锡久副书记马不停蹄地赶到黄唐村。他顾不上一路奔波的疲惫,即刻召集所有参与破案的人员,召开调度会。会议室里气氛凝重,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刘锡久副书记发话。刘锡久环视众人,目光坚定而锐利,缓缓开口道:“偷树之后继而砍死人,这种可能性极大。基于目前的情况,我和王化民副局长商议后,决定下一步实施两个方案。其一,明日上午将黄唐村所有成年男人悉数集中起来,召开一场案情分析会,届时我在会上发表讲话。希望能借此机会,让那个杀人凶手自乱阵脚,当场暴露出来。务必强调,黄唐村的每一位成年男人都必须到场,一个都不能少。但凡有人缺席,都将作为重点怀疑对象,接受严格审查。” 说罢,他端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一口,稍作停顿后又接着说:“倘若第一方案顺利奏效,第二方案便无需启用。考虑到保密需求,第二方案暂时不予公开。只有当第一方案未能取得预期效果时,我们再共同商议第二方案。”
次日上午,黄唐村的学校院里人头攒动,挤满成年男人。院墙上、树干上,贴满各色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等字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公安人员分布在院落的各个角落,有的身着制服,身姿挺拔,目光如鹰隼扫视四周;有的乔装打扮成普通村民,神色自然,却时刻保持着警惕。黄唐村的社员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还未等刘锡久副书记开口讲话,他们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神经紧绷得好似随时都会断裂。
突然,大喇叭里传来刘锡久如雷霆般的怒吼:“社员们!我们距离揪出杀害贾正金的凶手已然不远,他此刻就在这个会场上!我们即将对其实施抓捕!” 此言一出,众人皆以为抓捕行动即刻展开。大家心中暗自揣测,倘若凶手真在现场,必定会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届时公安人员便能手到擒来。那些明处暗处的公安人员,皆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细微反应,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刘副书记继续高声说:“大家都把眼睛擦亮了,仔细瞧瞧身边的人,看他是否有异常举动,说不定他就是那个凶残的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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