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斜照,石阶上的积雪被踩出两行并行的脚印。佩妮的手还搭在斯内普掌心,指尖残留着方才课堂上魔力流动的温热。他们走得不快,身后是学生反复练习咒语的声响,羽毛在空中笨拙地起伏,像一群刚学会振翅的雏鸟。
她没回头。
脚步一路向上,穿过空旷的回廊,绕过静默的雕像。风从高处灌下来,带着夜晚将至的凉意。斯内普没有问去哪,只是任她牵着,步伐沉稳如旧。直到阶梯尽头转为螺旋窄道,石壁冰冷,足音在穹顶下轻轻回荡。
天文塔到了。
门无声开启,夜风扑面。他们并肩走出,站定在边缘。远处山林已融进暗蓝天幕,城堡灯火零星亮起,而头顶——星辰一颗接一颗浮现,清冷,恒久。
佩妮松开他的手,走到栏边,把掌心贴上冰凉的石沿。她仰头望着,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刚才那节课,”她开口,声音很轻,“是我第一次不用系统提示,就知道该怎么讲。”
斯内普站在她侧后方,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他看着她的背影,黑袍垂地,袖口微动。
“你用了三天才记住漂浮咒的原理。”他说。
她笑了下:“你还记得?”
“我记得你说,这和电风扇吹纸片是一个道理。”
“那时候我觉得魔法讲不明白。”她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现在能讲了,可系统没了。我们……还算什么?”
风掠过塔顶,卷起她一缕发丝。她抬手拨开,动作停在半空。
斯内普往前一步,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稳定,有力。皮肤下有极淡的纹路一闪而过,像是熄灭前的最后一缕余火——那是灵魂契约残留的痕迹,曾绑住他们的命途,如今只随呼吸微微发烫。
她没再问。
他收回手,抬起自己的指尖。一点微光缓缓凝聚,幽暗却清晰,如同深井里浮起的星子。那是契约之力最后的回应,不属于任何咒语,也不归于任何体系,纯粹来自他曾许下的誓愿。
“你逃不掉了。”他说。
不是威胁,不是挽留,只是一个事实的陈述。
佩妮盯着那点光,忽然上前半步,反手扣住他的手指。她低头,一口咬在他指尖。
血珠立刻渗出,在星光下泛着暗金光泽。她没松口,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味道,随即松开,将血抹在自己锁骨下方的凹陷处。那里皮肤薄,脉搏跳得明显。血痕落下时,她轻轻哼了一声。
“那就刻在这里。”她说。
斯内普怔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笑声很短,却真实,像是压了十年的重量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他伸手抚过那处血痕,指腹温热。她没躲,反而仰起头,目光直直迎上他。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十年前我第一次见你站在魔药教室门口,穿得像个乌鸦,脸拉得比坩埚还长。”
“你当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别碰我的原料’。”
“我说的是‘别碰会炸的原料’。”
“反正都一样。”她笑,“你就是不想让我靠近。”
他没反驳,只是将她拉近了些,手臂环住她的肩。她顺势靠进他怀里,耳朵贴着他胸口,听那节奏分明的心跳。
“那时候我不懂。”她说,“为什么一个能写出最复杂魔药公式的人,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了。”她闭着眼,“因为你早就说了。用别的方法。”
风大了些,吹得塔顶旗帜猎猎作响。远处一只夜行鸟掠过塔尖,翅膀划破寂静。他们谁都没动。
良久,斯内普低头看她。她睁开眼,眸子里映着星光,也映着他。
“你说我们要重建魔法世界。”他语气平静,“可实际上,我们只是让原本就该存在的东西,重新被人看见。”
“这不是重建。”她轻声接道,“是归还。”
他点头,指尖滑到她颈侧,触到那道未干的血痕。它已经开始微微发烫,像是某种印记正在沉入皮肉,与魔力交融。
“莉莉今天站得很远。”他说。
“她不需要进来。”佩妮答,“她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我们真的做到了。”
“她做到了更多。”他顿了顿,“她让那些孩子知道,出身不是界限。”
佩妮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再次按在自己心口。
“感觉到了吗?”她问。
他皱眉。
“不是心跳。”她引导他往下移半寸,“这里。有种东西在转,像齿轮,又像电流。我以前以为是系统在运转,现在才发现……它一直在我身体里。”
他闭眼凝神。
那一瞬,他确实感知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律动,规律而持续,仿佛体内有一条看不见的回路正在自行循环。不是魔力外放,也不是咒语准备,而是更根本的东西:知识、经验、信念,全部沉淀为本能。
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你不再需要指令。”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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