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绝对的囚禁中失去了流淌的意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窒息感。林夕蜷缩在卧房角落,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墨玉墙壁,目光空洞地望着对面墙上那盏永恒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长明灯。
结界如同一个无形的、坚韧的茧,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的流动,只有自己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成为一种令人发疯的单调回响。
侍女依旧每日送来餐食,动作却比以往更加迅疾惶恐,仿佛她是什么沾染了剧毒的灾祸之源,多停留一瞬都会引来灭顶之灾。她们低垂着头,不敢与她有任何视线接触,放下食盒便仓惶退走,如同受惊的鼷鼠。
送来的食物依旧精致,灵气充沛,但林夕食之无味。她知道自己必须吃下去,维持体力,维持那一点微末的修为,可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咽绝望的碎屑。司溟没有断绝她的供给,或许对他而言,这不过是维持一件“所有物”最基本的消耗,与关心无关,与惩罚也不冲突。
她尝试修炼,但心绪纷乱如麻。司溟震怒的金色竖瞳,烛阴长老那阴冷滑腻的审视,西苑巨门后恐怖的尖啸,还有那卷“太古纪事”上惊鸿一瞥的巨蛇与神魔……种种画面交织盘旋,如同心魔低语,让她根本无法沉心静气。丹田内的玄阴气旋运转得异常艰涩,几次险些岔气,她不得不强行中止,喉头涌上腥甜。
这种无力与绝望,比任何直接的折磨都更令人崩溃。她像是一只被钉在琥珀里的虫豸,眼睁睁看着外界光影流转,自身却只能在凝固的时间中缓慢窒息。
不知是第几个日夜轮回(她只能根据侍女送餐的次数模糊估算),林夕正对着又一次送来的、丝毫未动的餐食发呆,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颈间那枚温润的“溟锁”古玉。
忽然,古玉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从中传出,顺着指尖直达她的心脉!
林夕猛地一颤,倏然抬头。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她确信那不是错觉!古玉恢复了平静,温润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司溟?他做了什么?还是……这古玉本身在向她传递某种信息?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破冰的春芽,猛地钻入她几乎冻结的思绪——
既然玄阴之气能激活书卷,能驱动那支奇异的笔……那它,能否穿透这层结界?哪怕只是一丝?哪怕只能感知到外界最模糊的气息?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绝望之中,任何一丝微小的可能,都是救命的稻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坐好,闭目凝神,将所有杂念尽力摒除。意念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团沉寂晦暗的玄阴气旋。
这一次,她并非为了修炼壮大,而是将全部心神集中,试图将气旋之力,极度凝练地、一丝丝地,渡入颈间的“溟锁”古玉之中。
过程异常艰难。气旋对她的意念响应迟钝,那古玉也如同沉睡的深潭,对渡入的微弱气流毫无反应。一次,两次……精神力急剧消耗,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放弃之时——
嗡……
古玉再次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嗡鸣!比之前那次更加清晰!
与此同时,她渡入的那一丝玄阴之气,仿佛终于找到了某个缺口,猛地被古玉吸纳进去!
“嗬!”林夕闷哼一声,只觉得眉心骤然一刺,眼前景象瞬间扭曲变幻!
不再是昏暗的囚室!
她“看”到了模糊晃动的影像,听到了破碎断续的声音——仿佛神魂被强行抽离,投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的急速隧道!
……昏暗的长廊……烛火摇曳投下扭曲蛇影……
……两个低垂着头、快步疾走的侍女身影,是清玉和幽兰!她们正捧着她未曾动过的食盒……
……压抑的、带着哭腔的低语碎片断断续续飘来:“……真是祸害……自己找死还要连累我们……”
“……小声点!不想活了?!长老们都……”
“……烛阴长老方才又去了西苑那边……脸色好可怕……”
“……听说……那东西……上次躁动后……封印好像……”
“……嘘!!!”
声音戛然而止,影像剧烈晃动,仿佛受到巨大干扰!
紧接着,画面猛地切换!
……那是一处更加幽暗、几乎没有任何光线的巨大洞窟……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粘稠的漆黑雾气……地面布满深不见底的裂缝,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寂灭寒气从中渗出……
……一个暗绿色的身影正站在一道最大的裂缝边缘,是烛阴长老!他手中托着一个不断蠕动的、由黑气构成的诡异符印,正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入裂缝深处!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暗绿的竖瞳中,闪烁着一种狂热而贪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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