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幽静，月华如水。司溟指尖微凉的触感还停留在林夕的脸颊，那句低沉沙哑的“别哭……我没事了”，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林夕的泪水却流得更凶了，是后怕，是喜悦，是连日来紧绷心弦骤然松弛后的宣泄。
她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扑进他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依旧带着淡淡血腥气的胸膛，哽咽道：“你吓死我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不顾自己！”
少女温软的身躯毫无保留地贴近，带着泪水的湿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司溟浑身一僵。他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本能地想要推开，但手臂抬起，却最终缓缓落下，轻轻环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怀中人的依赖与担忧，如同暖流，驱散了他经脉中残留的寒意与孤寂。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金色的竖瞳在月光下柔和了许多，那万年冰封的眼底，似乎有坚冰正在悄然融化。他笨拙地、一下下拍着林夕的后背，如同安抚受惊的幼兽。
远处，墨白倚在一棵古树下，幽紫的蛇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随即闭上眼睛，似在假寐，实则神识早已笼罩山谷，戒备着外界。彩儿则双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相拥的两人，又看看墨白，小脸上满是懵懂与好奇。
温存片刻，林夕情绪渐渐平复，惊觉自己竟如此大胆，脸颊瞬间绯红，慌忙从司溟怀中退出，低着头，声如蚊蚋：“对、对不起……我失态了。”
怀中骤然一空，司溟心中竟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尖，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无妨。”
两人一时无言，山谷中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略显急促的心跳。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最终还是司溟率先打破沉默，他内视己身，感受着体内初步稳定、甚至因祸得福更显凝练的本源，开口道：“此次疗伤，得益于轮回镜碎片之力，与我寂灭本源意外契合，伤势已无大碍，修为亦略有精进。”他看向林夕，目光深邃，“你……你的至阴本源，助益良多。”
林夕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清晰的倒影，心尖微颤：“能帮到你就好。”她想起疗伤关键时刻那三股力量的交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司溟，我们的力量……似乎可以互补？”
司溟微微颔首，神色认真：“寂灭主死，至阴近道，轮回掌生灭。三者看似相克，实则相生。此次印证，或许……是一条新的路径。”他并未深言，但林夕已明白其中深意。他们的结合，不仅是情感上的相互依偎，更是道途上的彼此成就。
这时，司溟取出那枚新得的轮回镜碎片。碎片在他掌心散发着温润的光晕，与林夕怀中那块产生强烈的共鸣，彼此吸引，仿佛迫不及待想要融合。
“此物……”司溟将碎片递向林夕，“应由你保管。”他语气自然，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轮回镜认林夕为主，碎片自然归她。
林夕接过碎片，当两块碎片靠近的瞬间，七彩霞光再次涌现，比在古墓中更加强烈柔和。它们自动飞起，在空中缓缓旋转、靠近，边缘处流光溢彩，融合的迹象比之前更加明显，散发出的轮回道韵也越发完整浩瀚。但似乎还欠缺某种契机，未能彻底合一。
“看来，还需寻齐其他碎片，或待机缘到来，方能彻底融合。”林夕将两块碎片小心收好，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对前路既感沉重，又生期盼。
司溟看着她的动作，忽然道：“林夕。”
“嗯？”林夕抬头。
“前路凶险，噬魂殿不会善罢甘休。归墟之眼更是九死一生之地。”他金色的竖瞳深深望入她的眼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若想回头，我可护你寻一处秘境，安然度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给予她选择的机会。不是命令，不是安排，而是尊重。
林夕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的心意。他是在担心她，不愿她再涉险。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冰冷、实则将她安危置于首位的男人，眼中泛起温柔而坚定的光芒，轻轻摇头。
“我不回头。”她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他微凉的手，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奶奶的因果，幽冥司的恩怨，寂灭大劫的预言，还有……你的路，就是我的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无论是归墟之眼，还是天涯海角，我都陪你一起去。”
月光下，少女的容颜清丽绝俗，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深情。司溟的心，被这目光狠狠撞了一下。他反手握紧她微凉的小手，冰冷的指尖传来她的温度，仿佛也温暖了他沉寂万古的心。
“好。”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沉重的音节。但他眼中翻涌的情绪，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动人。
四目相对，无需再多言语，彼此的心意已了然。牵挂、担忧、承诺，尽在这一握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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