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滞庭院深处,一间空旷的冥思室内。
石心独自站在一尊巨大的纯白晶体雕像前,雕像呈人形却没有五官,散发着绝对宁静的气息。
他恭敬地垂首,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李岁那番“异端”言论,以及她为“人性”作出的辩护,都通过精神链接,毫无保留地汇报给了雕像。
片刻的沉默后,一道平静无波的意念从雕像内部传递出来,直接响彻石心的脑海。
“磐石,需成为路障,而非随波逐流的滚石。”
这道意念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圣女的道路,需要被‘修正’。从现在起,记录她所有的‘非逻辑’行为,直接向长老会汇报。”
石心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随即挺直了脊梁,他得到了更高意志的支持。
他眼中的困惑与动摇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而坚定的使命感。
另一边,逻辑矫正室内,仲夏已被护卫带走隔离。
李岁回到房间,目光落在李牧身上,李牧靠着墙,眼神里带着一丝戒备,更多的却是好奇,似乎想从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岁无视了他的探究,如同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你的‘治疗’方案,产生了意料之外的数据。经重新评估,你作为‘观测样本’的价值已显着提升。”
她停顿了一下,宣布了最终决定。
“你将被转移至‘逻辑分析核心’。”
一条纯白到刺眼的通道内,李牧被两名面无表情的护卫押送着,走向庭院更深处。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庭院内部的全貌。无数条同样的白色通道纵横交错,无数身穿灰袍的修士如同幽灵,在精确得仿佛被计算好的轨道上移动、工作、冥思。
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没有任何个性化的痕迹,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仿佛遵循着某种固定的频率。
整个静滞庭院,就是一个巨大、精密、却毫无生机的蚁巢。
最终,他们抵达了一扇由光流构成的门前。
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比矫正室大上数十倍的圆形房间,房间的墙壁和穹顶布满了发光的水晶和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阵列,房间中央是一个金属平台,四周的水晶如同无数只眼睛,将焦点对准了平台。
这里的压抑感,比之前的房间浓重了十倍,危险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李牧的每一个毛孔。
他被押上平台,冰冷的束缚器自动扣合。
李岁再次出现时,手中多了一枚用于记录的水晶,她站在平台下仰头看着李牧,说出了第一条指令:
“现在,尝试复现你之前的‘饥饿咆哮’,我需要记录它的声波,对高浓度逻辑场的具体扰动参数。”
李牧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钉在实验台上的青蛙,而眼前这个白裙少女,正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准备开始解剖。
短暂的错愕后,李牧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有什么好处吗?”他反问道。
李岁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连“意外”这个词都不存在于她的逻辑库中。她只是平静地回答:
“好处就是,你暂时还活着。”
话音未落,她纤细的指尖在空中轻轻划过。一道无形的“逻辑之锁”瞬间将李牧牢牢固定在平台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平台四周,数十枚银针般的水晶探针缓缓伸出,尖端闪烁着解析一切的冰冷光芒,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观察,已经升级为了侵入式实验。
被转移到“逻辑分析核心”后的一周,对李牧而言,是比任何战斗都更磨人的酷刑。
他像一台机器,每天都要接受李岁长达数个时辰的“研究”。
他的饥饿、他的愤怒、他无意识哼唱的疯癫歌谣、他涂鸦出的混乱疯纹……所有属于他的人性与非人性,都被反复激发、记录、分析,然后被冰冷的逻辑场所压制、抚平。
他清醒着,却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片片地剥离下来,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这种被彻底物化的折磨,让他对自由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又一次实验结束,李岁带着记录水晶离去,房间内只剩下两名负责看守的护卫,如同两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李牧躺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大口喘着气,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门口的两名护卫如同接到了无声的指令,同时转身,离开了岗位。
极短的换防间隙。
也许只有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李牧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瘸子爷爷那颠三倒四的教导:
“墙是死的,人是活的,路不是走出来的,是想出来的。任何平整的纸,都有看不见的‘褶皱’,只要你的想象力够疯,就能把它折起来!”
他顾不得体内传来的虚弱感,猛地从平台上一跃而起,被压制到仅剩一丝的疯神血力量,在他经脉中艰难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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