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军营里就飘起了炊烟。玉砚被帐外的动静惊醒,掀开帘子一看,整个营地灯火通明,火头军们正在准备前所未有的丰盛早膳。
“小师父醒啦?”红姐端着个红漆食盒走过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困惑,“今儿个吹的什么风,将军竟下令蒸白面馒头,还熬了粳米粥。”
玉砚接过食盒,掀开盖子,米粥上竟飘着金黄的桂花糖浆,甜香扑鼻。
他的手微微一抖,这分明是桐山寺早膳的式样。
“师兄,对我最好了......”他喃喃道,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红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听说要调三千兵马护送什么人,该不会......”她狐疑地打量着玉砚,“跟你昨日见的那个和尚有关?”
玉砚捧着粥碗的手紧了紧。
米粥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是的,红姐。”他放下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今日要走了。”
“回寺庙?”红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去几日?伤兵营新来的小崔笨手笨脚,可离不得你......”
玉砚摇摇头。
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三千精兵已在营门外列队。最前方是静竹师兄熟悉的灰袍身影,旁边站着铠甲锃亮的洛宫奕,两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我......”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敢说出“皇子”二字。红姐是他在军营最亲近的人,教他认草药,替他挡流言,夜里还常给他留热汤。
若知道他是皇子,那些拌嘴玩笑的日子就再也回不去了,他不希望这份纯粹的友情沾上什么其他东西?。
“就是回桐山寺办点事。”他扯出个笑容,“师兄说后山的药圃该整理了。”
红姐狐疑地看了眼远处的阵仗:“需要这么多兵马护送?”
“可能......顺路剿匪?”玉砚心虚地低头喝粥,糖浆甜得发苦。
帐外突然传来整齐的叩甲声,是洛宫奕的亲兵来迎。玉砚慌忙放下碗,鞋绊到门槛差点摔倒。
红姐扶住他时,摸到他掌心全是冷汗。
“怪事。”红姐嘟囔着,“怎么连柏小将军都穿着正装......”
营门外,三千铁甲肃立。
玉砚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医疗营的旗杆下。
“红姐。”他突然转身,声音发颤,“我要是......要是不回来了,你能帮我收着药碾吗?”
“说什么胡话!”红姐拍了下他的脑袋,“不就是回趟寺庙,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玉砚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保重。”他挥挥手手,头也不回地走向马车。身后传来红姐的喊声:“臭小子!记得回来!”
红姐驻足看了一会儿,心中猜到了什么,但并未多言,转身回了医疗营给新的伤兵包扎。
……
军营中三千兵马已列队完毕。玉砚站在马车前,柏崇立即单膝跪地行礼,一时手足无措。
“殿下。”柏崇低着头,声音不似往日爽朗,“末将往日多有冒犯...”
玉砚连忙上前两步:“快起来。”他伸手想扶,又想起身份有别,半途收了回来。
柏崇起身时耳根通红:“末将不该擅自叫您法名...”
“小将军。”玉砚忍不住笑了,“在军营里这段时间多亏了您的关照,要不是您时常给我送些吃食,说不定我早已饿死了。”
年轻人对视一眼,气氛顿时轻松不少。柏崇挠挠头:“那...殿下路上保重。”
洛宫奕此时上前,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柳轩羽。”
一名身着轻甲的亲兵应声出列。玉砚认得他,常在将军帐外值守,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由他护送殿下回京,殿下可以放心。”将军语气平淡,“三千精兵随行。”
静竹师兄轻咳一声:“该启程了。”
玉砚点点头,最后看了眼军营。
医疗营的布帘在风中微动,却不见红姐身影。他转身登上马车,帘子落下时,听见柏崇小声说了句:“小弥弥...殿下保重。”
柳轩羽替他掀开车帘,玉砚刚踏进去就愣住了,车内铺着厚厚的绒毯,座位上垫着绣有云纹的丝绸软枕,小几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匣子,连车壁都嵌着暗格,里头放着书卷和茶具。
“这......”玉砚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落座,生怕弄脏了这些华贵的物件。
静竹师兄随后上车,见状轻笑:“坐下吧,这些都是殿下该用的。”
玉砚这才小心翼翼地挨着边缘坐下,却仍不敢往后靠。
随着马车缓缓驶离军营,玉砚终于放松了些。他转头看向静竹,眼中满是欣喜:“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可好?寺里的杏花今年开得如何?慧明师弟的腿伤痊愈了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蹦出来,静竹忍不住笑出声:“你慢些问。”
他先拣了最重要的回答:“师父很好,就是这一个月为了寻你,瘦了不少。”
静竹倒了杯桂花茶递给他:“说说你在军营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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