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玉砚因心中记挂着与洛宫奕定下的宏图,以及堆积的公务,早早便起了身,在书房内伏案处理文书。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刚批阅完一份关于漕运改革的奏报,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柔却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玉砚放下笔,扬声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竟是杨芷。她今日换了一身较为正式的浅碧色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与犹豫。
玉砚一见她,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月光下,她与狄知筹那意外又甜蜜的一幕。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露出温和的笑容,问道:
“杨姑娘?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可是有何事?”
杨芷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怯:
“回殿下,臣女……在府上已叨扰多时,承蒙殿下关照。如今见殿下凤体已然康复,臣女……也是时候该回家了。家中父母定然挂念,特来向殿下辞行。”
玉砚闻言,心下了然。
女孩子家名声要紧,确实不宜在亲王府邸久住,即便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也难堵悠悠众口。他心中虽觉有些突然,却也理解,便温言道:
“原是想请姑娘在府中多住些时日的,府上年轻人多,也热闹有趣些。”
杨芷再次行礼,语气坚定了几分:
“殿下美意,臣女心领了。只是离家日久,实在思念双亲。待他日得空,再来拜会殿下。”
“既如此,本王也不便强留了。”玉砚点了点头,唤来门外候着的管家,吩咐道,“去安排几个稳妥的人,帮杨姑娘收拾行李,务必仔细周到。”
“是,殿下。”管家躬身应下。
杨芷再次道谢后,便随着管家退了出去。她一直居住在较为偏僻的客院,与玉砚的主院相隔甚远,平日也极少在外走动,倒也没什么闲话传出。
玉砚思忖着,稍后还需让管家有意无意地将杨姑娘离府归家的消息散播出去,也好全了她的清誉。
想到这里,他又特意召来管家,低声嘱咐了几句:
“去库房里挑些上好的珠钗、玉镯、项链之类的首饰,还有时新的绸缎,作为程仪送给杨姑娘,务必丰厚,不可怠慢了。”
管家连声应下,自去操办。
安排完这些,玉砚才忽然意识到——狄知筹那小子,恐怕还不知道他心上人马上就要走了吧?昨夜才刚有点苗头,今日便要分离,这……总得知会他一声,看看他作何反应才是。
于是,他立刻派人去客院请狄知筹过来。
不多时,狄知筹便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过来了,一看便是昨夜辗转反侧,未曾安眠。
玉砚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不知,语气平常地说道:
“狄少爷来了。有件事与你说一声,杨姑娘今日便要回自己府上了,此刻正在收拾行装。你可要去送一送?”
“什么?!杨姑娘要走了?!”狄知筹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无措,“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玉砚看着他这反应,心中更是笃定,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
“就是方才来向我辞的行,想必现在行李都快收拾妥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话音未落,狄知筹已如一阵风般冲出了书房,朝着杨芷所住的偏院方向狂奔而去。
玉砚看着他那火烧火燎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放下茶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打算瞧瞧这后续如何发展。他隐在回廊的拐角处,恰好能看到偏院门口的景象。
只见狄知筹气喘吁吁地跑到院门口,正遇上指挥着侍女搬运箱笼的杨芷。
四目相对,杨芷的脸上瞬间飞起红霞,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目光。
狄知筹也顾不得许多了,见旁边还有下人在,他急忙对杨芷道:
“杨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芷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挥退了身旁的侍女。待下人走远,狄知筹立刻上前一步,情急之下竟一把抓住了杨芷纤细的手腕,声音带着急切与不安:
“杨姑娘!你……你突然要走,可是因为我昨日……昨日举止孟浪,唐突了你,让你在此住不下去了?若是如此,我……我向你赔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莫要因此负气归家!”
杨芷被他这直白的问话弄得脸颊更是红得如同熟透的虾子,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心慌意乱,她连忙摇头,声如蚊蚋:
“不……不是的……狄公子你误会了。是……是我自己觉得叨扰太久,该回家了。昨日……昨日是我自己昏了头,不……不怪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几乎要将脸埋进衣领里。
狄知筹听她并非因自己而走,心中稍安,可那股生怕她就此离去、再无交集的不安感却更加强烈。
他握着她的手腕不曾松开,反而更紧了些,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却因心绪纷乱,一时竟笨拙得语无伦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