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一切已成定局。百官心思各异地退出大殿,许多人心中都萦绕着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谁能想到,仅仅一年前,那位刚从寺庙回宫、看似势单力薄、甚至曾被他们中一些人轻视或暗中排挤的三皇子玉砚,竟会以这样一种不染阴谋、凭借自身清正与背后那股无形却强大的支持力量,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成为了龙椅前唯一的、再无争议的候选人。
这其中的际遇变幻,令人唏嘘,更令人敬畏。
玉砚心中虽有激荡,但并未在朝堂上多做停留。他紧赶慢赶,径直来到了母后所居的宫殿。
踏入宫门,皇后早已得到消息,正翘首以盼。
见到儿子安然无恙地归来,她脸上瞬间绽开温暖而欣慰的笑容,迎上前拉住玉砚的手,上下仔细打量:
“砚儿,快让母后瞧瞧,近日操劳此事,身体可还安好?”
玉砚感受到母亲毫不掩饰的关切,心中一暖,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意,反握住母亲的手:
“母后放心,儿臣好着呢。倒是您,近日宫中事务繁多,您身体可好?”
皇后将他引入内殿,屏退左右,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调侃:
“母后有什么不好的?有你在,母后心里就踏实。更何况,相信你身边有那位……洛将军看顾着,定然出不了什么岔子,母后放心得很。”
玉砚的脸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睑:“母后……您就知道取笑儿臣。”
皇后见他这般害羞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久居深宫的沉闷仿佛也被驱散了几分,难得的八卦之心升起。
她凑近些,眼中闪着好奇的光,声音压得更低:
“说起来,母后还真好奇。你跟洛将军……你们两个,当初是谁先挑明心意的?是谁先……出手的?”
玉砚被问得耳根都红透了,在母亲面前,他那些小心思无所遁形,只得赧然地如实相告:
“我们……乃是互相心仪,水到渠成。不过……是……是将军他……先开口同我讲的。”他声音越来越小,“他……大约是怕我难堪,所以……”
“我就知道!”皇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以你这般面皮薄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去跟一个男子表明心迹?若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倒还有几分可能。”
“母亲!您别说了……”玉砚羞得几乎要跳起来,恨不得地上真有条缝能钻进去,“儿臣……儿臣这就要无地自容了。”
皇后见他实在窘迫,这才收了调笑的心思,神色渐渐转为严肃。
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难言的感慨:“你大皇兄那腿,太医看过了,确是再无修复的可能,往后……也只能那样了。还有你二皇兄今日之事,母后也听说了。”
她摇了摇头,“他们的生母贵妃,往日里没少在背后替他们收拾残局,不是偷偷安顿你二皇兄那些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女,就是帮你大皇兄掩盖那些暴戾行径留下的烂摊子。本以为能护他们一世周全,却没想到,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一个终身残疾,一个……受了宫刑,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归。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她看向玉砚,目光沉静而睿智:
“所以啊,砚儿,这人啊,无论身处何种位置,都须得一心向善,恪守本分。权势富贵皆是过眼云烟,唯有心存良善,行得正坐得直,方能走得长远,问心无愧。”
玉砚神色一凛,认真点头:“母亲教诲的是,儿臣谨记在心。”
皇后话锋一转,神色更为凝重,声音也压得极低:“你如今深得民心,朝中风向也已明朗,母后估摸着,不日你父皇便会下旨,立你为储君。储君之位,牵动天下目光,你与洛将军之事,切记要万分小心。你父皇如今尚且不知,此事若被有心人察觉,拿来大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你定要谨慎行事,切莫授人以柄。”
玉砚面色也随之凝重起来,他知道母亲此言非虚。储君的身份意味着他不再仅仅是他自己,更代表着国家的未来,一言一行都需符合礼法与臣民的期待。
他与洛宫奕的这段不容于世俗的感情,在此时显得尤为敏感和危险。
“母亲说的是,”他沉声应道,眼神坚定,“儿臣明白其中利害,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让此事成为隐患,令父皇与母后忧心,更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洛宫奕。他们未来的路,注定要比常人艰难许多,但他已做好准备,与他一同面对。
玉砚出了宫,并未直接回府,而是绕道去了城中一家颇为清雅的茶楼。
他选了个临街的雅间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几样点心。以他对那人的了解,自己刚下朝,又经历了如此风波,那人定然会寻来,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等他来了再与他说明其中的关系,两人最近要保持一些距离才好。
然而,他独自饮了半盏茶,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进来的却不是预料中那个玄色身影,而是一位身着青色文官常服的年轻男子——正是与他素有交情的文臣华清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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