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格尔木疗养院那场短暂而血腥的冲突后,车队如同受伤的野兽,一头扎进了柴达木盆地无边无际的荒凉之中。与阿宁队伍的“临时休战”脆弱得如同蛛网,双方默契地保持着几公里的距离,一前一后,在浩瀚的戈壁滩上拖出两道平行的、扬长而去的尘烟。
车窗外的世界,色彩被剥夺殆尽,只剩下灼目的白、死寂的灰和大地干涸的土黄。天地间是一种令人心慌的空旷,没有飞鸟,没有走兽,甚至连一丛像样的荆棘都难以寻觅。炽烈的太阳悬挂在毫无遮挡的天穹上,像一只冷漠的巨眼,炙烤着这片生命禁区。空气因高温而扭曲,远处的景物如同海市蜃楼般摇曳不定。
他们雇佣的是一位名叫老桑的当地向导,年纪约莫六十,脸庞被风沙雕刻成深褐色的核桃皮,沉默寡言,眼神浑浊却透着一种看透生死的麻木。他指着前方一片看似毫无特征的沙砾地说:“再往前…就是‘魔鬼打滚’的地方了…车子能不能过去,看胡大的意思。”
果然,坚实的戈壁滩逐渐被松软的流沙取代。越野车的轮胎开始吃力地刨动沙土,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车速骤降。每一次陷车,都需要人力下车推搡,灼热的沙粒灌进鞋袜,烫得皮肤生疼。吴邪感到自己的嘴唇干裂出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鼻腔里满是沙土的味道。
王胖子骂骂咧咧地推车,汗水和沙土混成泥浆从他脸上滑落。张起灵则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沉默地承担着最重的推车任务,但他左臂绷带下渗出的暗色血迹,显示他的伤势在恶劣环境下正承受着巨大压力。张终青被安置在车后座,由解家伙计照顾,他依旧昏睡,但眉心偶尔会因车辆的剧烈颠簸而微微蹙起。
沙尘暴的前兆在午后悄然降临。先是风变得诡异地柔和,带着一丝不祥的温热。随后,天际线处出现了一道移动的、浑浊的黄褐色巨墙,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推进,吞噬着蓝天。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土腥味。
“不好!沙暴!快找地方躲!”老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恐。
但在这片平坦得令人绝望的沙海里,哪里有“地方”可躲?车队如同暴风雨中的几叶扁舟,瞬间被那堵高达数百米的沙墙吞没!
世界陷入了混沌。
狂风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能见度瞬间降至为零!沙子不再是颗粒,而是变成了高速射击的子弹,疯狂地抽打着车身,发出密集而恐怖的“噼啪”声。车辆在风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被掀翻。车窗紧闭,但细密的沙尘仍无孔不入地钻进车内,呛得人无法呼吸。外面是彻底的黑暗,只有车灯射出的光柱,在沙幕中徒劳地划出短短几米昏黄的光路,随即被更多的沙尘吞噬。
“抓紧了!”司机嘶吼着,拼命把住方向盘,试图稳住车辆。但对讲机里已经传来其他车辆失联的杂音。
吴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窒息般的恐惧。在这纯粹的自然伟力面前,什么汪家、什么西王母、什么蚀骨之钥,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人类的力量,渺小得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风势终于渐渐减弱。当沙尘稍稍沉降,能见度恢复一些时,车队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GPS信号全无,罗盘指针疯狂乱转,仿佛这里的磁场都发生了诡异的扭曲。
“完了…迷路了…”老桑看着四周千篇一律的沙丘,绝望地喃喃道。
就在众人心头被绝望笼罩时,负责外围警戒的一名解家伙计突然指着右前方喊道:“那边!有东西!”
透过尚未完全散去的沙尘,隐约可见一片突兀的黑色阴影,矗立在沙海之中。
车队艰难地靠近。那是一片干枯的胡杨林。所有的树木都已死亡,枝干扭曲成各种痛苦的姿态,如同指向苍穹的、控诉的骸骨。在枯树林的中央,竟然掩埋着一段早已干涸的古河道河床,河床的卵石滩上,散落着一些巨大的、风化严重的人工石块,上面隐约可见模糊的雕刻痕迹。
这是一处古代遗迹!
“是…是‘魔国道’的标记!”老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传说里…通往西王母国的路标…早就被沙子埋了…没想到…”
绝境之中,出现了一线古老的生机。但这生机,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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