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现场,星光熠熠。
汪苏泷领完沉甸甸的奖杯,简短而真挚地发表完获奖感言,他甚至连庆功晚宴的酒杯都来不及沾唇,便匆匆提前离场。身上的演出服——一套剪裁完美的银灰色西装,内搭镶钻的丝绒马甲——都来不及换下,只匆匆抓了顶黑色棒球帽扣在微乱的发顶,口罩胡乱挂在一边耳朵上,便在徐丹宁、张琪等人的掩护下冲出后台,驾车直奔机场。
车窗外的城市霓虹在湿冷的夜色里拖曳出迷离的光痕。他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油门几乎踩到了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在她登机前,再见一面。
机场国际出发大厅的玻璃幕墙光洁如镜,映出他略显狼狈的身影。他隐在一根巨大的立柱后,目光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余遂宁穿着他年前送的那件质感极佳的雾蓝色长款风衣,正用流利而自信的英语与一位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的外国男士交谈,那应该就是CCM派来接她的艺术总监。他看到她脸上带着礼貌而专业的微笑,眼神明亮,散发着即将踏上新征程的光彩。
他又一次犹豫了。他想冲过去留下她,他也有足够的把握能让她心软留下。但留下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才华可能就此埋没在他的日常琐碎里,意味着她将失去CCM这个全球顶尖平台提供的机遇。他不敢,也不能用爱之名折断她即将展翅高飞的羽翼。
登机广播清晰而冰冷地响起。余遂宁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停下交谈,回头向候机大厅张望,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汪苏泷惊得立刻压低帽檐,将身体更深地缩进立柱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直到那个雾蓝色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廊桥的转角,再也看不见,他口袋里的手机才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锁屏亮起,是余遂宁发来的微信动态照片——照片里她对着镜头比了个俏皮的V字,背景是登机口。消息提示框显示:“泷哥,我登机啦!”
汪苏泷的睫毛轻颤,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许久,仿佛想触摸照片上她的笑脸,最终只点开表情栏,回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黄色笑脸飞机表情:“一路平安”。
停车场里,冰冷而空旷。汪苏泷坐进驾驶座,没有立刻发动车子。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壳内侧那道熟悉的凸起——那是余遂宁去年秋天在灵隐寺为他虔诚求来的平安符,早已被他摩挲得起了毛边,颜色也淡了许多。对话框开了又关,想说的话在指尖打了又删,最终只化作一记重重的、发泄般的敲击在方向盘上。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车厢里回荡。
他缓缓摘下鸭舌帽,演出时精心打理的发型早已被汗水和奔跑弄得凌乱不堪,几缕湿发贴在光洁的额前。他仰头重重地靠在真皮座椅头枕上,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了几下,最终,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轻叹。车厢里还固执地残留着她常用的那款柑橘调香水的气息,混着真皮座椅的皮革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成一种绵长而钝痛的失落。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徐丹宁发来的消息:“见到了吗?”
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久到屏幕自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窗外,机场跑道上起落的灯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两半——一半是舞台上光芒万丈、拥趸无数的明星歌手,一半是此刻这个连一句挽留都不敢说出口的、怯懦的普通人。
这条本该在起飞前发出的信息,此刻才姗姗来迟。或许是登机时信号不稳,或许是跨洋网络的延迟,也可能是命运开的一个小小玩笑,偏偏要在他最失落的时刻送达。
他的拇指指腹轻轻抚过屏幕上那个灿烂的笑脸,那个“好”字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发送出去的版本简单得近乎苍白:“好。等你。”
两个字,承载了千言万语。
车载电台突然自动播放起音乐,前奏响起的一刹那,汪苏泷条件反射般看向副驾驶——那里,还缠绕着余遂宁无意间遗落的一根蓝色发圈,细细的一圈,像某种无言的约定,安静地躺在真皮座椅上。
“你倒是回个信息啊!急死我了!”徐丹宁的催促信息再次弹出。
“没见到,来晚了一步。”汪苏泷一手摩挲着发圈,另一只手快速回复,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她会回来的。”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电话几乎是立刻打了进来,徐丹宁的声音带着促狭和好奇:“什么叫‘她会回来’?你表白了?把人哄回来了?”
“没有。”汪苏泷单手转动方向盘汇入车流,喉间泛起一丝苦涩,但语气却异常平静,“但她知道。”
“知道什么?”徐丹宁追问。
“知道……”他瞥了眼后视镜里早已消失不见的航站楼轮廓,声音轻得像夜风中的呓语,却又带着磐石般的坚定,“无论多久,无论多远,我会一直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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