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的阴影里,时间仿佛被粘稠的恐惧拉长了每一秒。刘胖子挂断护工的电话,胖脸上惯有的油滑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和狠厉。他妹妹刘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也是他所有拼搏和冒险的动力源泉。
“莹莹没事吧?”孙阳关切地问,他能体会到胖子此刻的心情。
“暂时没事,就是受了惊吓。”刘胖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但紧握的拳头指节依旧发白,“但那帮杂种能找到我妹妹的住处,这是最危险的信号。他们是在明明白白地警告我们。”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操作着,先是给另一个信得过的朋友打电话,让对方立刻、秘密地将他妹妹转移到一处更安全的隐蔽住所。然后,他拨通了那个代号“老鬼”的地下情报贩子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沙哑、慵懒,仿佛刚睡醒的声音传来:“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折寿哦。”
“老鬼,是我,西城刘胖子。”刘胖子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有急事,大买卖,现结,不还价。”
听到“现结不还价”,电话那头的声音清醒了几分:“哟,刘老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说说看,什么买卖值得您这么火急火燎的?”
“黑鳞社。”刘胖子压低了声音,吐出这三个字。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几秒钟后,老鬼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刘老板……您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啊。打听他们?恕我直言,这活儿有命赚,怕没命花啊。”
“少废话!”刘胖子语气强硬,“我知道你路子野,肯定有门道。我就要他们在本市的主要据点、近期调动的骨干人员名单,越详细越好。钱,你开个价。”
老鬼在那边咂摸了半天嘴,才慢悠悠地说:“刘老板,不是钱的问题。黑鳞社那帮人,神出鬼没,行事狠绝,沾上他们就没好下场。我劝您,有啥过节,能化解就化解,化解不了……最好远走高飞。”
“飞不了!”刘胖子有些暴躁地打断他,“他们盯上我家人了!老鬼,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店里的东西,你看上哪件,随便拿!但这次,你必须帮我!”
听到“家人”二字,老鬼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叹了口气:“唉,刘老板,您这话说到这份上……行吧,我试试。不过价钱可不便宜,这个数。”他报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
“成交!”刘胖子眼都没眨,“资料什么时候能给我?”
“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我得动用几条埋得很深的线,风险极大。”老鬼强调,“还有,钱必须先付一半,老规矩,不记名加密货币。”
“可以!我马上转账!”刘胖子干脆利落,“资料到手,立刻付清另一半。记住,要快,要准!”
挂了电话,刘胖子看向孙阳:“搞定了,但代价不小。老鬼这人虽然贪,但信誉还行,应该能弄到我们要的东西。”
孙阳点了点头,他知道胖子这次是真的大出血了,那份情报的费用,恐怕抵得上他古董店好几年的利润。“钱的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等我联系上振宇哥……”
话音未落,孙阳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简短的信息,来自一个未知号码,但暗语是正确的:“已出发,E.T.A. 3小时。Z.Y.”
是振宇!他已经动身了,预计三小时后到达。这效率,一如既往的军人作风。
消息虽然简短,却像一剂强心针,让孙阳和刘胖子稍微松了口气。振宇的到来,将极大增强他们的实力。
然而,暂时的缓解无法驱散沉重的压力。刘胖子靠着墙滑坐在地上,从随身携带的“百宝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点了一支,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在惨白的月光下缭绕。
“阳仔,”他吐着烟圈,声音有些沉闷,“说实在的,胖爷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坑蒙拐骗……啊呸,是古董交易的事儿没少干,但真刀真枪跟这种国际亡命徒玩命,还是头一遭。”他苦笑一下,“要不是为了我妹……还有你这家伙,我真想卷铺盖跑路。”
孙阳在他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他知道胖子的贪财和滑头只是表象,内里极重情义。
“我妹那病……你也知道,罕见得很,国内都没几家医院能治,专家说最好的希望在国外某个研究所,但那费用……”刘胖子用力吸了口烟,烟雾后的眼神有些黯淡,“就是个无底洞。我捣腾这些老物件,拼命赚钱,就是想攒够钱送她出去试试。这次黑鳞社的事儿,要是能捞着点好处……说不定就够了。”
原来这才是刘胖子愿意冒险的深层原因。孙阳心中了然,同时也感到一丝愧疚。他把胖子拉进了这个漩涡。
“胖子,对不起,把你卷进来。”
“少来这套!”刘胖子把烟头摁灭,恢复了点精神,“咱俩谁跟谁?你爷爷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了,富贵险中求,万一咱真能从秦始皇陵里摸出点长生不老药的边角料,那我妹的病说不定就有救了!嘿嘿。”他试图用玩笑冲淡沉重的气氛,但眼神里的担忧却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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