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墨砚斋”的招牌在夜色中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与周围霓虹闪烁的娱乐场所格格不入。这家店门面不大,装修古雅,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之气。此刻已是深夜,店门却未曾紧闭,虚掩着一条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刘胖子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紧张和愤怒强行压下,脸上重新堆起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市侩和精明的笑容,推开了“墨砚斋”沉重的木门。
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却略显刺耳的响声。店内光线昏暗,只有柜台后点着一盏仿古的油灯,灯影摇曳,将博古架上那些真假难辨的古董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几乎掩盖了另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干瘦得像根竹竿的老者正坐在柜台后,就着油灯的光,用一块麂皮细细擦拭着一个青铜爵。听到铃声,他头也没抬,只是慢悠悠地问:“客人,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刘胖子嘿嘿一笑,踱步过去,自来熟地靠在柜台上:“哟,曲老爷子,这么晚还忙着呢?是我,西城小刘,刘胖子。”
被称作曲老爷子的老者这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毫无血色的脸,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像鹰隼般扫过刘胖子:“原来是刘老板。深夜到访,想必不是来欣赏老朽这些俗物的吧?”
“曲老爷子慧眼。”刘胖子搓了搓手,压低了些声音,“实不相瞒,兄弟我最近手头紧,淘弄到一件烫手的‘山货’,想找个稳妥的路子出手。思来想去,就您这儿门路最广,信誉最好。”他故意将“山货”(指来路不正的古董)和“烫手”说得重了些,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曲老爷子擦拭青铜爵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语气依旧平淡:“刘老板说笑了,我们墨砚斋做的可是正经生意,依法纳税,童叟无欺。您说的‘山货’,怕是找错地方了。”
老狐狸!刘胖子心里暗骂,面上却笑容不变:“老爷子,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件东西,可不一般,跟最近骊山那边闹出的动静,可能有点关系。”他紧紧盯着曲老爷子的眼睛。
果然,听到“骊山”二字,曲老爷子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虽然瞬间恢复,但那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刘胖子的眼睛。他心中冷笑,看来这墨砚斋果然和黑鳞社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就是他们在本地的情报枢纽和行动据点之一。
“骊山?”曲老爷子放下青铜爵,拿起桌上的紫砂壶,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那是国家考古项目,跟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有何关系?刘老板莫要听信谣言。”
“是不是谣言,老爷子您心里清楚。”刘胖子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我手里有件东西,可能是一把‘钥匙’的碎片。听说,有些人正在不惜一切代价找它。”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既是试探,也是想引出更多信息。
曲老爷子端起茶杯,吹了吹气,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钥匙?什么钥匙?刘老板,越说越玄了。老朽年纪大了,听不懂这些谜语。”
刘胖子心中焦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妹妹的危险就多一分。他必须更快地切入核心。
“好吧,既然老爷子装糊涂,那我就直说了。”刘胖子装作无奈的样子,“有人出高价,要我手里的东西,但要求我必须亲自和能做主的人谈。我知道规矩,但这件事牵扯太大,不见到正主,我不敢轻易出手。否则,怕是没命花那个钱。”他这是在暗示自己受到了威胁,同时要求见更高级别的人。
曲老爷子眯着眼看了刘胖子几秒钟,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店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良久,曲老爷子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刘老板既然如此坚持……也罢,你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店内深处的一扇不起眼的侧门,推开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灯光更加昏暗的楼梯。一股更浓的、混合着霉味和那种奇特刺鼻气味的气息从下方涌上来。
刘胖子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危险可能就在下面。但他没有退缩,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家伙,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楼梯通往一个地下室,空间比上面的店铺要大得多。这里的陈设更加诡异,不再是古董,而是一些看起来像是化学实验器材的玻璃器皿,以及一些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难以名状的生物组织标本?墙角还堆着几个密封的金属箱,上面印着危险的生物危害标志。
地下室中央,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背对着他们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股精悍的力量感。
“先生,刘老板带来了。”曲老爷子恭敬地对那个背影说道。
男人缓缓转过身。他大约四十岁上下,面容冷峻,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边眉骨一直划到脸颊,给他平添了几分煞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冰冷、空洞,看不到丝毫人类的情感,仿佛毒蛇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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