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数据……冗余清除？”
程诺大口喘着粗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比谁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格式化。
一键清除。将此刻的痛苦、内疚、悲伤、不忍……所有这些被系统判定为“冗余”、“BUG”的情感，像清除电脑垃圾文件一样，彻底、永久地抹去。
只要他点一下头。
他就能变回那个完美的、不知疲倦的工作机器，那个无往不利的“卷王”。
道心会瞬间修复，痛苦会烟消云散。他将不再有任何迷茫和负担，可以轻装上阵，去迎接下一次挑战，去卷哭下一个对手。
这是最优解。
这是最高效的方案。
这是神级职员绩效系统，为他提供的……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程诺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魂体凝结的鲜血流淌而出，却浑然不觉。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王大海师傅那张朴实的笑脸，和那句带着热气的话语。
“来，叔给你多加个蛋。”
如果连这份恩情和因之而来的痛苦都可以被“格式化”，那他还剩下什么？
他与那些被他亲手淘汰的、冰冷的、只为“规矩”和“利益”而活的鬼神，又有什么区别？
“不……”
程诺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痛苦和无上决绝的眼神。
他对着虚空，也对着自己灵魂深处的系统，一字一顿，用嘶哑到几乎破碎的声音，给出了回答。
“这笔绩效……我自己来背。”
“不格式化，不清除，一个字节都不能少。”
当他说完这句话，道心上的裂痕非但没有愈合，反而“轰”地一声，崩裂得更加狰狞，几乎要彻底碎成两半！
难以想象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昏厥，但他却笑了。
那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解脱与坚定。
他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力气捧起那枚魂体残片，仿佛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无法估值的S+++级资产。
接着，他调动起体内一股极其精纯、极其宝贵的能量。
那是他通过无数善举和功绩，才积攒下来的一道“功德金光”。
这道金光，甚至比他刚刚获得的所有绩效加起来还要珍贵无数倍，是他最后的“储备金”。
但程诺没有丝毫犹豫。
他催动金光，将其化作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色光膜，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枚即将消散的魂体残片，将其彻底封存起来。
金光，隔绝了轮回的法则，也隔绝了系统的扫描。
它将这最后的温暖与愧疚，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刻，变成了一项永远无法结算、无法变现，却又重逾三界的“负资产”。
做完这一切，程诺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将这枚被金色光膜包裹的“信物”贴身收好，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让那份滚烫的刺痛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他抬起头，望向虚无的深处。三界讨伐联盟的追兵随时可能撕裂空间而来。
此刻，他眼中的悲伤与迷茫已经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刺骨冰冷与沉重觉悟的坚定。
道心虽裂，但道，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从今天起，他不再只是为绩效而战。
更是为了背负这笔血淋淋的“绩效”，为了守护这枚无法量化的“荷包蛋”，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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