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司马靖星眼中那因为他的苏醒而重新亮起的光芒,看着那光芒之下无法掩饰的修为跌境的虚弱与心魔深种的隐忧……
代价。
这就是拯救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吴枫辰缓缓闭上了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中那万分之一。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那冰冷的北冥传承,更痛恨……这残酷的、需要以如此代价才能换取的……生机。
山洞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三人粗重或微弱的呼吸声,交织成一曲沉重而悲凉的哀歌。
那“以命换命”的重量,沉沉地压在了每个人的灵魂之上,无人能够逃脱。
那股力量并非温暖,而是灼烫。
如同有人将烧红的烙铁,硬生生摁进了他的经脉,强行将生机灌注进他本已冰寂的躯壳。吴枫辰的意识在这股霸道而陌生的灼热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挣脱黑暗,都被胸口那残留的、仿佛被撕裂后又粗暴缝合的剧痛拉回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对时间的感觉已经模糊,他只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正缓慢地从他体内抽离,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源自另一个人的、令人心悸的衰败气息。
他必须醒来。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破了沉重的黑暗。吴枫辰猛地吸了一口气,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布满湿气的岩石穹顶。身下是冰冷的石板,仅垫着一些干燥的枯草。
他尝试移动,剧痛立刻从胸口炸开,让他闷哼出声。但比剧痛更让他心惊的,是体内那近乎枯竭的北冥寒气,以及……缠绕在经脉深处、如同蛛网般挥之不去的、带着司马靖星气息的灼热余烬。
记忆碎片疯狂拼凑——血色峡谷,挡在身前的决绝,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那双布满疯狂与绝望的赤金(蓝)色眼眸……
司马靖星!
他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艰难地侧过头。
山洞不大,光线昏暗。司徒烈靠坐在洞口附近,头一点一点,显然疲惫到了极点,但依旧保持着警戒的姿态。
而就在他身侧不远处,司马靖星蜷缩在角落里,背对着他,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原本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那头总是精神奕奕的黑发,此刻也黯淡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吴枫辰的冰眸骤然收缩。他看得分明,司马靖星周身的灵气波动极其混乱且……微弱!远比之前重伤未愈时还要微弱!就像是……境界壁垒被硬生生打碎,力量正在不断流失!
一个可怕的猜想,伴随着那灼热的、带着献祭意味的力量感,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就在这时,司马靖星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被困野兽般的呜咽。他蜷缩得更紧,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陷入皮肉,留下血痕。他周身那混乱的气息中,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黑色煞气,如同烟雾般悄然渗出,缠绕不散。
心魔!
吴枫辰的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他太清楚这种气息意味着什么!那是道基受损,神魂被负面情绪侵蚀的征兆!
“他……用了什么?” 吴枫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目光锐利地射向被惊醒的司徒烈。
司徒烈被吴枫辰眼中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寒意惊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他看着吴枫辰那仿佛要将司马靖星背影刺穿的眼神,又看了看角落里痛苦颤抖的殿下,巨大的悲痛和压力让他这个硬汉也几乎崩溃。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含泪,声音哽咽破碎:“吴先生……殿下他……他是为了救您啊!当时您……您气息都快没了……殿下他像疯了一样……他用了……用了皇室禁术‘焚血祭天’!他燃烧了自己的金丹本源和整整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向冥冥中的先祖意志换取了逆转生机的力量……才把您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代价是……是永久跌境,和……心魔深种啊!”
尽管已有猜测,但当“焚血祭天”四个字和“永久跌境”、“心魔深种”这些词语真真切切地从司徒烈口中说出来时,吴枫辰还是感觉到一股灭顶般的寒意,从头顶瞬间贯穿到脚底!
他体内的北冥寒气不受控制地一阵翻涌,喉头一甜,一口淡蓝色的血液猛地喷了出来,溅在冰冷的石板上,迅速冻结成诡异的冰花。
为了救他……
燃烧金丹本源……
永久跌落一个大境界……
心魔深种……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他的心脏,然后反复搅动!
那一直被他强行压制、属于“吴枫辰”的情感,在这一刻,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轰然爆发!彻底冲垮了北冥剑尊意志设下的所有冰冷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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