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微微一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而专注,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对叶子芙说:“但正因如此,爹爹才更要让你知道,无论你身边有多少亲人长辈,多少兄长师弟,无论将来还会有多少变化,你在爹爹和娘亲心里,那个最初、最特别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无人可以撼动,也无人可以替代。”
叶子芙仰着小脸,看着父亲深邃眼眸中那不容置疑的郑重与爱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她并非感到不安——前世被如珠如宝地宠爱了七十年,她早已拥有无比坚实的安全感,绝非会因为家庭增添新成员而患得患失。此刻汹涌而来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感动。
她感动于父母即便拥有了新的骨血,依旧将她这个拥有成年灵魂的女儿,当作需要明确告白、需要独一无二凭证来确认爱意的小女孩来呵护。这份跨越两世、历经身份变换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醇厚的珍视,让她这个“老灵魂”也为之动容,鼻尖猛地一酸。
就在这时,叶政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长长的、包裹在正红色丝绒里的锦盒。那锦盒的形制颇为奇特,并非传统的方正模样,反而带着优雅的弧度。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叶政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缓缓打开了盒盖。
刹那间,一抹璀璨的银光流泻而出,伴随着几声压抑的惊呼。
“哇——”
只见在那殷红丝绒的映衬下,一顶巧夺天工、造型前所未见的小冠静静躺在那里。它并非任何已知的凤冠、花冠或发钗样式,而是由极细的银丝,以一种近乎神乎其技的手法,盘绕扭结成了繁复而优雅的藤蔓与芙蕖花纹。那些银制的花瓣栩栩如生,叶片脉络清晰可见,层层叠叠,簇拥着正中央一颗硕大圆润、光泽温润的东珠。两侧更点缀着数颗切割精巧、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的水晶,宛如清晨凝结在芙蕖之上的露珠,灵动非凡。
整个小冠既保留了银质的清冷高贵,又透出一种超越这个时代审美的简约与灵动,仿佛将现代的设计理念,巧妙地融入了古典的技艺之中。
“这……这是头冠?怎生这般模样?怪好看的!” 一位舅母忍不住低声惊叹。
“哎呦,这手艺,这巧思,怕是宫里头的娘娘们也没见过这样的!” 另一位舅母也附和道,语气满是惊艳。
叶子芙彻底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那顶银冠,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前世见过无数奢侈珠宝,今生也见识了皇家的赏赐,却没有一件,能像眼前这顶银冠一样,瞬间击中她的心扉。她太熟悉这种设计感了,这绝不是这个时代固有的审美,这分明……分明是父亲将她前世的喜好与这个时代的工艺,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创造!是独属于她叶子芙的、跨越了时空的礼物!
“爹爹……这……” 她声音微颤,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父亲。
叶政看到女儿震惊、喜爱以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成就感与爱意。他微微一笑,动作轻柔至极地将那顶银冠从盒中取出,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稳稳地戴在了叶子芙那两个可爱的花苞髻上。
银冠大小正好,冰凉的银丝贴着她温暖的发丝,中央那颗莹润的珍珠垂在她光洁的额前,两侧的水晶在她鬓边闪烁跳跃,与她身上绯红的锦袄交相辉映。刹那间,她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朦胧而高贵的光晕所笼罩,灵动的眉眼被衬托得更加精致,真如一位被娇养在珍宝堆里、不染尘埃的小公主,又像是误入凡尘的精灵。
“此物,我称之为‘银冠’。” 叶政直起身,环视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与宣告,“是我亲自画的图样,请了京城手艺最顶尖、口风最严的老匠人,闭关秘密打制了整整七日。这世上,仅此一件,独属于我的芙儿。”
他再次看向女儿,目光深沉而专注:“它便是爹爹方才那些话的凭证。愿你永远如芙蕖初绽,洁净无瑕,被爱与珍宝环绕。”
叶子芙伸出微微颤抖的小手,轻轻触摸着额前那颗冰凉圆润的珍珠,感受着银冠精巧而坚实的触感,仿佛触摸到了父亲那颗滚烫的、毫无保留的真心。所有的感动、所有的幸福,在这一刻汇聚成汹涌的潮水,冲破了堤防。
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滚落,划过她白皙柔嫩的脸颊。但她却在哭的同时,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无比幸福的笑容,那笑容比水晶更璀璨,比阳光更耀眼。
她猛地向前一步,扑进叶政怀里,紧紧抱住父亲的腰,将满是泪痕的小脸埋进他带着淡淡墨香的衣袍里,声音哽咽却异常响亮:
“谢谢爹爹!芙儿……芙儿好喜欢!最喜欢了!这是芙儿收到过……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叶政被女儿撞得微微一晃,随即用力地回抱住怀里这小小的一团,感受着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和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与喜悦,脸上露出了近日来最舒心、最满足的笑容,眼角也隐隐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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