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算的指尖触碰到《时空账簿》的瞬间,并非得到一件实物,而是海量的、关于“时间”与“循环”的规则信息如温和的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它并非拥有直接改变过去未来的伟力,更像是一把钥匙,一个高级别的“权限”,让他能更清晰地审视与“时间”及“异常状态延续性”相关的规则结构。
他心念微动,身形便从那片归墟的数据星空中脱离,回到了进入副本前那片荒芜的平原。团队的三道身影立刻围了上来。
“算算!” 周荀之第一个开口,语气依旧是那份特有的平静,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没能逃过陈算【数据视野】的捕捉。这份情绪波动,被陈算下意识地标记为“非经常性权益变动——关联方关切”。
“陈哥,你没事吧?刚才整个副本入口像信号不良一样闪烁了几下就消失了!”阿妖语气带着急切,手中的一个探测仪还在发出细微的嘀嗒声。
秦屿没说话,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陈算全身,确认他没有明显伤势后,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姿态是无声的守护。
“我没事。”陈算言简意赅,将《时空账簿》的虚影在众人面前展示,并分享了关于“规则性坏账”与“数据收割”的发现。“这个副本的本质,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痛苦能量农场’。我们需要复盘整个‘农场’的商业模式。”
他重点描述了“新历137年霜月”那个绝对不合逻辑的“皇室贡赋”数据锚点。
周荀之听完,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智性的光芒:“绝对等额的贡赋…这不像税收,更像是一种‘定额摊派’或‘人头税’,而且是在一个极短时间内,针对所有阶层同步执行。这需要何等强大的控制力?或者…”他顿了顿,提出了一个关键假设,“这根本就不是由‘朝廷’这个实体执行的?”
“不是朝廷,那会是什么?”秦屿皱眉。
“是‘系统’本身。”陈算接口,周荀之的假设与他心中的推论完美契合,“或者说,是‘牧羊人’借助了某个历史事件的外壳,植入了一条强制性的‘收费规则’。”
“我们需要看到那段时间更完整的‘账本’。”周荀之看向陈算,“你获得的记忆碎片,是原始凭证。或许,我们可以尝试‘重组’。”
陈算点头。他闭上双眼,再次调动【数据视野】,但这次,并非用于防御,而是主动引导。他以《时空账簿》为索引和框架,将之前被动接收到的、看似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重新进行提取和归类。
这不再是简单的情绪分类,而是更精细的、基于会计学复式记账法的项目重组。
他构建了一个虚拟的“王朝合并报表”:
· 资产侧:他筛选出记忆中关于国力强盛、府库充盈、风调雨顺的“正向”碎片,归类为“流动资产”(短期繁荣)与“非流动资产”(王朝根基)。
· 负债与权益侧:他将民众的期待、贵族的忠诚、军队的效忠等,归类为“所有者权益”(王朝稳定的基础)。而潜在的矛盾、边境的压力、官员的腐败苗头,则被标记为“流动负债”与“长期负债”。
· 利润表:他将每年的赋税收入、商贸活动记为“营业收入”,将各项开支、战争损耗记为“营业支出”。
这个过程极其繁复,相当于在脑海中对一个湮灭的文明进行全面的财务审计。无数记忆画面飞速闪过,被他精准地贴上会计科目的标签,填入虚拟的报表格中。
阿妖和秦屿屏息凝神,他们能看到陈算眉头微蹙,额角再次渗出汗水,知道他正进行着极高强度的脑力运算。周荀之则默默靠近一步,他的【规则共鸣】能力悄然展开,并非直接帮助运算,而是如同一个稳定的“滤波器”,帮助陈算抚平那些记忆碎片中残留的、可能干扰判断的剧烈情感涟漪。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陈算重组账目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到了异常。
在“新历137年”这个关键会计期间之前,整个王朝的“报表”虽然已隐现隐患(“负债”比率升高,“现金流”趋紧),但整体结构尚在可控范围内。损益表显示,王朝仍在“盈利”,尽管利润率在下降。
问题出在那笔“定额贡赋”确认的时点。
按照会计学的权责发生制原则,收入与费用的确认应基于“经济实质”而非“现金收付”。那笔向全民摊派的、等额的“贡赋”,在王朝的正常经济循环中,根本找不到对应的“劳务或商品提供”作为支撑!它没有创造任何新的价值,没有对应的“资产”增加。
这笔“贡赋”,在王朝的合并报表上,被强行确认为了一笔巨大的“营业收入”。
但同时,在全民的“个人报表”上,它则是一笔等额的、无法产生回报的“营业外支出”。
一进一出,整个经济体的总财富没有增加,甚至因为征收过程中的损耗而减少。但王朝的“利润表”却因此呈现出一片畸形的、虚假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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