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月醒来时,嘴里全是泥土味。她动了动手,左手火纹又在烧,布条被血浸透,黏在掌心。
她想坐起来,但身子像散了架。头昏得厉害,眼前发黑。她咬牙撑着地面,一寸一寸往上挪。
屋里有光。油灯点着,照出一间破旧茅屋。墙角堆着柴草,屋顶漏风,门边横着一把千机伞,伞柄朝外。
她转头,看见隔壁土炕上躺着谢陵舟。他脸色青灰,嘴唇发紫,呼吸很轻。衣服沾着泥和血,肩胛处那道寒阴掌的伤正在渗黑血。
她爬过去,手指搭在他腕上。脉搏跳得慢,但还在。
她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没喘稳,左手火纹突然剧痛。她知道寒毒又在发作,再不压住,他会死。
她撕下一块袖子,重新包扎手掌。动作很慢,每动一下都像刀割。包好后,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符。
火纹亮了。
金焰从她掌心升起,她贴上谢陵舟膻中穴。火焰钻进他身体,寒气嘶地退开。他猛地抽搐,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她不敢停。火纹越烧越烫,裂痕加深,血从布条里渗出来。
三息后,寒气散了。谢陵舟体温回升一点,呼吸平稳了些。
她收回手,靠墙坐下。额头全是冷汗,头晕得看不清东西。
她知道不能再用火纹了。一天三次是极限,昨晚已经超了。再用,会伤到根本。
可她刚闭眼,谢陵舟又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手指抽动。
她睁开眼,盯着他看了两秒,伸手又往掌心画符。
第二次。
火纹再次燃起。她贴上他胸口,金焰缓缓流入。这次她控制得很小心,只让火一点点走经脉,逼退寒毒。
谢陵舟身体不再抽了。脸上的青灰淡了些。
她撤手,喘着气。左手火纹已经漆黑,裂口扩大,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她脱下外衫,撕成条,浸了冷水敷在他额头上。又把千机伞拖到门口,打开机关,伞骨微微颤动——有人靠近就会响。
做完这些,她靠着墙,眼睛不敢闭。
她想起林子里最后一眼。天机眸看到的那道金光,就是这个村子。她没选错。
她低声说:“这剧本我熟……撑到谢玄带人来就行。”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绷紧,手摸向千机伞。
门开了。
是个老妇人,提着个竹篮。头发花白,脸上全是皱纹。穿着粗布衣裳,脚上是双旧布鞋。
她看见凤昭月,愣了一下,又看看炕上的谢陵舟。
“醒了?”她声音沙哑,“你们倒在门口,我以为人都没了。”
凤昭月没说话,手还抓着伞柄。
老妇人放下篮子,端出一碗黑褐色的药汤。“山里采的断肠草根,熬了三个时辰。能缓寒症。”
凤昭月盯着那碗药,没接。
老妇人也不急,放在旁边小桌上。“我知道你们怕有毒。可我要害你们,刚才就该关门。”
凤昭月看着她。老人眼神很干净,没有算计,只有担心。
她抬起右手,凝视药汤三息。
无毒。气运平稳。
她接过碗,喝了一口。苦得舌头发麻,但胃里暖了一点。
“谢谢。”她说。
老妇人摆摆手,“外头风大,你们这些逃难的人,不容易。”
这句话一出,凤昭月心里猛地一震。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布条松了,火纹露出来,漆黑裂痕中还在渗血。
老妇人看见了,怔住。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道痕迹。
“这……是火纹?”
凤昭月没躲。
老人喃喃道:“小时候听我娘讲过,火神娘娘托生的人,掌心有火,能焚厄运。你……是不是?”
凤昭月没回答。
老人也不问了。她从篮子里拿出几包草药,放在桌上。“明早我再送些米粥来。你们别出门,外头查得紧。”
说完,她转身走了。
门关上。
屋里只剩油灯的光。
凤昭月坐在地上,左手火纹还在烧。她知道第三次不能再用了。用了,她会倒下。
可谢陵舟的呼吸又变乱了。
她看着他,慢慢抬起手。
第三次。
火纹燃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在抖。眼前发黑,耳朵嗡嗡响。她贴上他胸口,金焰最后一次流入。
寒毒被压下去了。
她倒在地上,动不了。
油灯晃了晃。
她望着窗外。残月挂在树梢,风吹得茅草哗哗响。
她靠着墙,手里还抓着千机伞。
谢陵舟躺在土炕上,呼吸平稳了些。
她轻声说:“皇叔,再等等……”
话没说完,左手火纹突然抽搐。一道血线从裂口涌出,滴在地板上。
她没擦。
油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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