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猛地拽开,一只手将凤昭月拉了进去。
她没挣扎,站稳后抬眼,看清来人是林太医。对方脸色发白,手指压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王妃不能追那封信。”他声音极低,“药液痕迹一旦曝光,裴仲会反咬您构陷圣上,动摇国本之罪,谁都扛不住。”
凤昭月没说话,从袖中取出一册薄账,封面写着《工部修河款核录》。
“我已经备好了。”她说。
林太医愣住。
她合上账本,指尖擦过纸角,火纹微热。昨夜她根本没回府,而是让暗影调换了三份原始账册。真正的证据,此刻正藏在暗影腰间的防水油布里。
她转身走出御药房,脚步沉稳。
天还没亮透,太极殿的宫灯仍亮着。
早朝钟响,百官入列。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里捏着昨夜那张沾药渍的信封,眼神阴晴不定。
凤昭月站在谢陵舟身侧,低头整理袖口。火纹安静地贴在掌心,像一块温热的烙铁。
刑部尚书出列,禀报裴府家仆审讯结果。供词显示,七名官员收受银票,用途明确:阻挠皇叔调兵、弹劾凤氏通妖术、推动削权议案。
话音未落,一名文官立刻反驳:“此乃家仆私为!我等岂会与首辅同流合污?”
另一人附和:“账册可伪造,银票也可作假。王妃目泛金光,分明是妖术惑众!”
人群骚动。
裴仲立于阶下,折扇轻点掌心,一下,又一下。
凤昭月抬头,目光扫过那七人。
她缓步走出队列,停在工部侍郎周元通面前。
此人昨夜气运崩裂最快,命格如风中残烛。
她凝视他三息。
黑雾缠颈,胸口血光闪动——毒已入脏腑,撑不过三刻钟。
“周大人。”她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大殿,“您昨夜收的那箱‘寿礼’,可还安好?”
周元通瞳孔一缩。
“听说是南疆特产的蜜饯,配了百年山参。可惜……”她顿了顿,“那参里混了断肠草粉,吃一口,半个时辰发作,三刻钟暴毙。”
有人倒吸一口气。
她继续说:“若您现在坦白,或许还能保全家人。否则,等您倒在路上,谁为您收尸?”
死寂。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禁军小校冲进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工部周侍郎家中来报,周大人突发急症,口吐白沫,现已不省人事!”
满殿哗然。
皇帝猛地站起,目光直刺裴仲。
裴仲握紧折扇,指节发白。
他身后两名党羽悄悄后退半步。
凤昭月退回谢陵舟身边。
她抬手,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腕。火纹发热,但她没让它显现。
谢陵舟踏前一步,声如寒冰:“人赃并获,证据确凿。首辅还想如何拖延?难道要等军饷尽数被吞,边关将士饿死沙场,才肯认罪?”
没人敢接话。
凤昭月再次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叠供词。
她指尖微动,火纹轻燃。
金焰一闪,每份供词右下角都烙上一只展翅凤凰印记。火焰转瞬即灭,纸面只留焦痕,却无人敢靠近查看。
“这印记。”她看着裴仲,“专克阴邪。”
裴仲终于开口,折扇猛合,发出一声脆响:“王妃好手段。”
她笑了:“不及首辅大人,拉帮结派技术一流。”
这话一出,几名原本低头的官员微微抬头。
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真是自愿站队的吗?
还是早就被裴仲用把柄控制?
皇帝缓缓坐下,手里攥着那叠带凤凰印的供词。
他看向刑部尚书:“查,三司会审,七日内出结果。涉案者,革职下狱,家产抄没。”
“臣遵旨!”刑部尚书叩首。
“慢着。”裴仲忽然抬手,“陛下,此案牵连甚广,若处置不当,恐引朝局动荡。老臣建议,暂缓审查,待查明真相再议。”
谢陵舟冷笑:“真相?人已经快死了,你还想等什么真相?”
“皇叔何必咄咄逼人?”裴仲语气平静,眼神却冷,“王妃凭一枚火印就定罪,与酷吏何异?”
凤昭月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份新账册。
“这不是火印定罪。”她说,“这是账对账。”
她翻开第一页,指向一行数字:“工部修河款三十万两,拨出后仅五万用于工程,其余流向七位大人名下商号。每一笔,都有裴府竹纹银票为凭。”
她又翻一页:“兵部军饷四成被扣,替换为劣质粮草,导致北境三营士兵腹泻病倒。而这些粮商,全是首辅门生。”
最后一页,她指着一张名单:“这些人,昨夜都收到了‘寿礼’。周侍郎只是第一个。”
她合上账册,抬头看皇帝:“陛下,您觉得,这是巧合,还是预谋?”
皇帝沉默。
他想起昨夜滑出的药包,想起每次想动兵权就被群起攻之的场面。
他慢慢将供词放在案上。
“准审。”
两个字,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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