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嘣!!!”
一声比之前更加刺耳,更加狂暴,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从天灵盖里撕扯出来的金属爆鸣,轰然炸响!
二号机床那重达上千斤的铸铁床身,发出剧烈的,如同巨人临死前不甘的颤抖!
整个车间的地面都在嗡嗡作响,震得人脚底板发麻!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提到了嗓子眼!
李云龙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双眼死死盯着那闪烁着惨白火星的刀头,甚至已经做好车刀再次崩碎,碎片化作致命弹片四处飞溅的准备!
然而!
预想中的崩坏,并没有发生!
在经历了最初那一下骇人听闻的撞击和震动之后,那根特制的高速钢车刀,竟然硬生生地,顶住合金钢那恐怖的硬度!
机床的哀鸣渐渐平息,转而发出一种沉稳而强大的低吼!
刀尖,以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姿态,顽强地,一寸一寸地,“啃”进了那坚硬的表层!
这一次,被“啃”下来的,不再是细碎的惨白色火星。
而是一条,粗壮的,卷曲的,因为剧烈摩擦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暗红色钢屑!
“嘶——”
暗红色的钢屑,带着惊人的高温和一股浓烈的金属焦臭味,像一条被从地狱深处拽出的火蛇,在空中划出一道妖异的弧线。
从刀尖下翻滚而出,掉落在地,瞬间将地面上的一片干草引燃,冒起一股焦臭的青烟!
“成了!啃进去了!”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惊喜尖叫!
整个机加车间,在经历短暂的死寂后,瞬间沸腾!
“我操!真的啃动了!”
“老天爷!这玩意儿比鬼子的炮楼还硬!竟然真的被咱们的车床给拿下了!”
“葛师傅牛逼!厂长牛逼!”
工匠们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他们看着那条缓缓延伸的暗红色钢屑,眼神里充满狂热和近乎膜拜的崇敬!
李云龙也看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台正在低沉咆哮的“机床之王”,看着那个正全神贯注,身形稳如磐石般操控着机器的葛老铁。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碾碎,然后重塑。
原来,机器的力量,真的可以如此蛮横!
原来,人,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去征服那些看似不可战胜的“神仙铁”!
“好……好啊……”
李云龙喃喃自语,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抽搐着。
有了这套模具,就有了标准化的机匣!
有了标准化的机匣,就有了可以无限复制的步枪!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他手下的每一个战士,都将换上这种全新的,打不坏,用不烂,而且火力凶猛的“铁家伙”!
到那时候,什么精锐?什么武士道?
在绝对的,由钢铁和火焰组成的工业洪流面前,都他娘的是土鸡瓦狗!
接下来的加工,进入一种枯燥,却又激动人心的节奏。
在周墨“低转速,大进刀,水磨工夫”的理论指导下。
葛老铁和他两个最得意的徒弟,王石头和李二牛,三个人分成三班,一天十二个时辰,人歇机不歇。
开始了对这块“硬骨头”的漫长征服。
车外圆,打孔,镗内壁……
每一道工序,都充满了挑战。
合金钢的硬度,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一把崭新的高速钢车刀,往往只能坚持加工不到一个小时,刀刃就会被磨钝,需要重新打磨。
整个铁匠铺,几乎所有的好手,都成了葛老铁的“磨刀匠”,叮叮当当的磨刀声,几乎就没停过。
最难的,是模具内腔那些复杂的凹槽和定位孔的加工。
这需要用到各种奇形怪状的,由周墨亲自设计的特制刀具。
到了第三天,加工最核心的内腔时,新的问题又来了。
由于内腔结构复杂,排屑困难,刀头温度急剧升高,只听“嘣”的一声,一根珍贵的异形镗刀的刀尖,在高温下直接退火变软,报废了!
车间里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气氛再次凝固。
“师傅……”
李二牛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手足无措。
葛老铁却出奇地冷静,他没有慌,只是猛地停下机器,闭上眼睛,耳朵贴在冰冷的机床身上。
片刻后,他猛地睁眼,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住镗孔的位置,对李二牛吼道。
“笨蛋!积屑了!铁屑堵在里头发高烧,把刀给烧软了!”
“厂长之前讲冷却的时候你睡着了?他说过‘高速切削,冷却为王’!”
“退刀!快!找根高压水管来,给老子往死里冲!”
在葛老铁的咆哮声中,李二牛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
在解决了这个难题后,葛老铁几乎是吃住都在车间里,他熬红了双眼,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矍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