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再告诉自己,既然是兄弟就要体谅他的难处。他消失的几年,他身上的秘密,他不愿多说的过往,我都选择不问,选择信任。可此刻……被强行压下的“隔膜感”,被这句话彻底撕裂,露出里面带着欺骗意味的底色。或许,一直在人堆里混迹的五哥,在看人真不真这件事上,比我看得更准。
所有的惊涛骇浪、猜忌失望都被死死地摁下,说什么?质问?撕破脸?在这里?除了让本就渺茫的生机更加渺茫,还能得到什么?
我看着九爷,他低下头,视线落在脚下的地面上,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那低头的动作,刻意避开的目光,绷紧的下颌线…… 都在无声告诉我:他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
可他选择了沉默。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未言之语和猜忌的——尴尬。
不,这远不止是尴尬。这是信任被无声洞穿后,鲜血淋漓的伤口,在死寂中悄然溃烂的声音。在这座华丽坟墓里,人心,比脚下的矿石更冷,比头顶的黑暗更沉。
正在这时,五哥呼哧带喘地冲到我们面前,怀里小山似的抱着一堆“宝贝”矿石,身后跟着的老杨也抱着一大捧沉甸甸的石头, 两人活像刚从金矿里刨食出来的土拨鼠。
“哎哟!二位爷!”五哥累得龇牙咧嘴,把怀里那堆石头扔到我脚边,溅起一片呛人的粉尘。
他抹了把汗,眼珠子闪着亢奋的光:“你俩别闲着,来搭把手!把这些石头都给砸了!” 他用脚踢了踢最大的那块矿石,“大块砸小块,小块砸成渣!越他妈碎越好!”
我皱着眉,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老五,你抽什么风?砸石头干什么?嫌肺里吸的粉尘还不够堵?”
“你傻啊!老菜!”五哥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我。他麻利地拖过自己的背包,倒腾出几个皱巴巴的厚塑料袋,平平整整的铺在地上。接着,他抄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对着另一块更大的就砸下去!
“金子!都是金子啊!”他一边疯狂挥舞手臂,一边扯着嗓子开口,“这么多石头,就凭我们几个背包能背出去几块?砸碎了, 把金子抠出来。轻,还省地方。老杨,你也别楞着了,赶紧动手。这可是金子,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我下意识看向九爷。这位“有钱的主儿”抱着双臂靠在冰冷的石桌旁,仿佛眼前的情景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我心里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石桌上那个孤零零的白瓷灯台,一个念头闪过——“老五,”我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指着石桌:“砸石头多累,这有个好东西!明代的!灯台!”
“明代?”这两个字像有着魔力,瞬间掐断了五哥砸石头的“施法动作”。“哪儿呢?什么灯台?值钱不?”他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把扔了沾满石粉的石头,几步就窜到石桌边。
他把那灯台凑到眼前,几乎贴到鼻尖,左转转、右晃晃,手指在瓷面上摩挲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白的,瓷的,这么厚实,底下有字儿?万历……匠人……李?” 研究了半天,大概是觉得除了旧点没啥特别,最后一甩眼问九爷:
“九爷!”五哥把灯台往前一递,一脸期待:“你是行家!给掌掌眼?这玩意儿……拿出去,能值这个数不?”他腾出一只手,悄悄地、满怀希望地比了个“一”的手势。
九爷的目光 从五哥那张写满“求鉴定”的脸上移开,轻轻摇了摇头:“这灯台年份还可以,可惜是民用粗瓷,工艺粗陋,存世量大——所以说,它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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