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照常继续,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黄健转学了,像一颗被丢进水里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渐渐抚平,很快便无人再提起。
那些曾经的流言蜚语,也随着主犯的离去而烟消云散。曾经对他冷眼相待的同学,脸上也换上了几分尴尬的笑意。
李斌又变回了那个孤单一人,在人群中试图隐身的透明人。
这两个月发生的一切,恍若一场大梦。他拥有过短暂的、喧闹的友谊,也被卷入过舆论的风暴中心,最后又被打回原形。这种从云端跌落的失重感,比一开始就在谷底,更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他和谭宏宇的座位隔了三排,那三排的距离,像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两人在走廊上迎面走过,谭宏宇会立刻转头和身边的体育生大声说笑,李斌则会低下头,假装看自己的鞋尖。他们默契地扮演着陌生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那道因为背叛和失望产生的裂痕,并没有因为真相大白而自动愈合。
转眼,又快到一个月一次的月考。
自从上次的谣言风波后,孙岚为了激励大家积极向上,定了个新规矩。每个月月考之后,所有人都可以按照成绩排名,从高到低,依次选择自己心仪的座位。
上次月考后选座位,谭宏宇和周易他们几个早就约好了,选了教室后排的“黄金宝地”,凑在一起。
李斌落了单,像超市货架上最后一件无人问津的商品。
然后,排名十三的张皓,在还有大片空位可选的情况下,施施然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以后咱俩就是同桌了,”张皓笑得一脸灿烂,“我得向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斌当时没说话,只是觉得耳边仿佛有几百只苍蝇在嗡嗡叫。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
张皓所谓的“好好学习”,就是上课要么睡觉,要么转笔,要么对着窗外发呆,唯独不听讲。一下课,他就满血复活,像个移动的“十万个为什么”,缠着李斌问个不停,问的还全是老师刚讲过的基础题。
李斌都怀疑,他是故意来恶心自己的。
这一次,快要再次月考换位置了,李斌趴在桌上,看着练习册上的几何图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随便来个谁都行,只要不是张皓。
“哎,这次考完,你要坐哪?”旁边的张皓用手肘捅了捅他。
“不知道。”李斌头也没抬,敷衍了一句。
“好好说!”张皓突然伸手,在李斌的腰上掐了一把。
不是很痛,但腰间的软肉最是敏感。李斌像被电了一下,整个人应激地往旁边弹开,后背“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他越是反感,张皓眼里的兴味就越浓。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的哥伦布,又伸出手来。
“我就坐这。”李斌没好气地说,试图让他停止这无聊的骚扰。
但张皓觉得这太好玩了,硬是追着李斌的腰掐了十几分钟,主打一个恶心他。李斌躲得狼狈不堪,最后整个人都快缩到墙角里去了。
下课后,张皓伸了个懒腰,还反过来责怪李斌:“都怪你,刚才闹得我都没心思听课了。”
李斌看着他,真想问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会推卸责任的人。但他懒得争辩,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次月考上。
考完试,他一定要离这个瘟神远一点,越远越好。
......
晚自习的课间,教室里像一口烧开了的水,嗡嗡作响。
李斌正埋头收拾着自己那一方小小的课桌。练习册,卷子,一本本码放整齐。
突然,“叮当”一声脆响,一枚硬币从书本的夹缝中滑了出来,在地面上欢快地蹦跳了几下,滚了出去。
是一枚黄铜色的五毛硬币,在灯光下闪着暗淡的光。
李斌的动作顿住了。
他想起来了,这玩意儿好像是周易那个神棍塞给自己的。说什么他命格里的静水起了波澜,需要五行属金的物件来稳住气运,会带来好运。
好运?
李斌都快忘了这件事。自从上次月考后,这枚所谓的“幸运硬币”就被他随手扔进了课桌深处,一个月下来,灰都快包浆了。
什么好运,该来的倒霉事一件也没少。
李斌撇撇嘴,刚想不管它,但鬼使神差地还是起了身。
五毛钱也是钱嘛。
再说,按周易那个神棍的说法,这硬币就是他的“运”,载体还是钱,这不就是妥妥的“财运”嘛!
这要是被别人捡走了,岂不是意味着他的财运转移了?自己的“福报”流到了别人那儿?
这能忍?必须捡回来!
绝对不是因为他财迷。李斌在心里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他刚弯下腰,就眼睁睁看着那枚不听话的硬币骨碌碌滚到了过道上。
更巧的是,一个路过的同学没看路,一脚踢了上去。
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又好巧不巧地,朝着教室后排的“黄金宝地”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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