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凤边境,幽谷秘境。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临时开辟的洞府映照得一片清冷。涅珈靠在沧溟煦肩头,素白的衣衫上仍有点点干涸的血迹,如同雪地红梅。她脸色苍白,气息虽已平稳,但内腑因强行催动凤凰涅盘诀对抗秦向天及其幕后高手而留下的暗伤,依旧让她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
沧溟煦的状况更为糟糕。他为护涅珈,硬接了北幽死士首领凝聚毕生功力的一记“玄幽掌”,此刻虽凭深厚内力压制,但一股阴寒毒气仍盘踞在肺腑经脉,每每运功,便如针扎冰刺。他握着涅珈的手,海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心疼与未散的余悸。
“明日一别,山高水长。”沧溟煦声音低沉,带着内力损耗后的沙哑,“东溟国内局势虽稳,然北幽陈兵边境,蠢蠢欲动。我需尽快返回坐镇。珈儿,西凤局势诡谲,你定要万分小心。”
涅珈抬头,望进他担忧的眼底,勉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煦尘哥哥放心,我有凤羽卫,还有定国公府暗中照应。倒是你,身上余毒未清,一路需……”她话未说完,一阵气血翻涌,忍不住轻咳起来,唇边溢出一丝鲜红。
“珈儿!”沧溟煦脸色骤变,急忙运功想为她疏导,自身内力一动,却引动体内寒毒,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冷汗,一股黑气隐隐浮上面庞。
就在两人伤势交织,情况堪忧之际——
“两个痴儿!”
一声清越又带着无奈叹息的嗓音,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洞府之中。
紧接着,一股庞大却温和无比的气息骤然降临,如同春回大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洞府内的寒意、血腥气被这股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盎然生机。
涅珈与沧溟煦同时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洞口。
月光下,两位老者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仿佛他们本就一直站在那里,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左边一位,白发垂肩,面容清癯,眼神澄澈如婴儿,又深邃如星空,周身散发着超然物外的仙风道骨之气,正是逍遥散人。
右边一位,青袍布履,面容古朴,目光温润中透着看透世情的睿智,乃是悟道人。
“师尊!师父!”涅珈与沧溟煦异口同声,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他们万万没想到,早已不理俗世、隐居凤栖山深处的两位师长,竟会在此刻现身于万里之外的西凤边境!
逍遥散人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无形而柔和的力量便将两人稳稳托住,不容他们妄动。“不必多礼。”他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便已了然于胸,“一个强催涅盘,伤及本源;一个寒毒侵脉,损及根基。若非我二人恰巧云游至此,你二人这般胡闹,日后大道难期!”
悟道人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心疼:“煦尘师弟,你身为东溟之君,当知自身安危关乎社稷,岂可如此不惜身?珈儿,你亦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若非凤凰血脉护体,你此刻焉有命在?”
两人被说得低下头去。沧溟煦恭敬道:“弟子知错,劳烦师尊、师兄挂心。”涅珈也轻声道:“让师父、师尊担忧了。”
逍遥散人不再多言,与悟道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此地尚可。”悟道人言罢,双手结印,数道灵光自他指尖飞出,没入洞府四周的岩壁。顿时,一个简易却极为玄奥的聚灵阵法形成,将外界彻底隔绝,洞府内的灵气瞬间变得浓郁如实质,呼吸间都觉神清气爽。
逍遥散人缓步上前,先来到沧溟煦身边。他伸出二指,轻轻搭在沧溟煦腕脉之上,指尖有混沌色光芒流转。片刻后,他眉头微挑:“北幽玄幽寒气,夹杂数种阴损剧毒,倒是好手段。”言罢,他掌心按在沧溟煦背心“灵台穴”上。
“凝心静神,引导我的力量。”
一股温润浩大、却又带着无尽生机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涌入沧溟煦的经脉。这股力量所过之处,那盘踞不散的阴寒毒气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瓦解。更令人惊异的是,这股力量并非仅仅驱除毒素,更是在滋养、拓宽他原本就已十分坚韧的经脉,一些平日里修炼都难以触及的细微经脉,也被这股力量温柔地冲刷、贯通。
沧溟煦只觉周身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温泉之中,先前因寒毒带来的刺痛僵涩感一扫而空,内力运转的速度比受伤前快了数倍不止,而且更加圆融自如。
与此同时,悟道人也来到了涅珈身前。他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迅速点向涅珈周身几处大穴。“凤凰涅盘,向死而生。你此番强行催动,虽伤本源,却也触及了血脉深处的一丝真谛。为师便助你一臂之力!”
指力入体,涅珈浑身剧震。她只觉一股灼热却并不狂暴的力量,如同引信,瞬间点燃了她血脉深处沉睡的某种力量。背后,那凤凰虚影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实、清晰,金色的羽翼仿佛由纯粹的光与火编织而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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