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恭贺长公子重回咸阳。”冯去疾的声音也传入扶苏耳中。
扶苏微微欠身,向众人回礼。
“扶苏何功之有?得以返咸,全赖父皇恩典。能侍奉君前尽孝膝下,已是毕生所愿,诸位不必如此厚待。”扶苏谦逊言道。
他的谦辞并未冲淡众人心中的澎湃情绪。
扶苏归来意味着什么,众人皆心知肚明。
而他的回归,更让朝中诸多大臣心中重燃底气。
——那是对抗如今权势正盛的嬴白的一根支柱。
近日来,嬴白于邯郸镇压六国残党,血洗全城,诛杀大量六国宗室余孽。
一举洗清天道皇榜上的耻辱,手段之果决、行事之铁血,令人胆寒。
虽仅数日之间,
但邯郸郡及周边数郡,已累计伏尸十万。
嬴白这般残酷凌厉的作风,不仅令人震惊,更使人不寒而栗。
嬴白年方二十,正是当年先帝加冠掌权之时。
可即便是彼时的嬴政,亦未曾如当今嬴白这般狠绝决断。
以邯郸为饵,以巨鹿为局,连同数万秦军为诱,引六国余孽尽数现身;
而后于关键时刻雷霆出击,一击致命。
此举可谓蓄势已久,一发即中,一如当年嬴白初登天道皇榜时那般惊艳。
更令群臣惊惧的是,这样一个既有实力、又具谋略的皇子,竟隐忍至今。
若非天道皇榜现世,嬴白究竟会蛰伏到何时?
众人心中已有答案。
恐怕唯有等到祖龙驾崩之日,才是他真正出手之时。
届时,天地翻覆,社稷更易,亦未可知。
五年前,面对满朝唾骂,嬴白不曾辩解。
五年后,他以无可争议的实力,狠狠扇了所有人一个耳光。
面对如此“对手”,无人能不心生畏惧。
用“夜不能寐”来形容冯去疾等人的过往心境,毫不夸张。
幸而此次蒙恬与扶苏建下奇功:
匈奴二十万狼骑全军覆没,几同亡国。
只要云中郡三十万大军顺势推进,匈奴必将彻底覆灭。
蒙恬将因功封侯,扶苏则凭此绩得允归咸。
这才使朝中旧党重拾信心,有了依靠。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趋前相迎。
仍有数人,无论因蒙恬或扶苏到来,皆岿然不动。
而这几人所代表的,不仅是自身立场,更是身后两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其首当其冲者,便是李斯。
李斯与扶苏素来不睦。
首要原因,正在于儒家之争。
儒法之争在大秦延续十余载,最终以李斯胜出而告终。
王信失去了右相之位,而李斯则借此契机,一跃升任左相,执掌朝纲。
扶苏被贬至云中郡,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源于李斯的推波助澜。
在治国理念上,李斯所奉行的严刑峻法,与扶苏心中仁政安民的理想几乎完全相悖。仅此一点,二人便注定无法并肩而立。尽管如今李斯权势稍减,但法家依然是大秦的根基所在。
所有法家门徒,依旧唯李斯马首是瞻。
因此此刻,李斯身旁仍簇拥着一群前途未卜的法家士人。
除却李斯之外,现场还有一人自始至终未曾移动分毫。
反倒是蒙恬,在抵达宫门前,先行前往拜谒。
准确地说,并非一人,而是一群人。
一群以王翦为首的大秦武将,人数多达数十。
这些人的爵位,无一不在大秦第十二级爵位之上。
皆为军中不可动摇的中坚力量。
扶苏望向王翦所乘马车的方向,随即迈步朝其走去。
纵然身为长公子,面对王翦,亦须先行礼敬。
王家父子平定六国,奠定大秦江山,功高盖世,王翦入殿可免跪拜之礼。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扶苏行至王翦的马车前。
“扶苏拜见老将军,恭祝老将军身体康泰。”扶苏双手拱揖,行了一礼。
车内,王翦掀开帘幕。
“老了,老了,还得乘车前来,未能迎候长公子,实乃失礼。”
他缓缓下车,语气歉然:“老夫多有怠慢,还请长公子莫要责怪。”
扶苏连忙摆手:“老将军言重了。您对国家恩德如山,父皇时常教导扶苏须敬重老将军。晚辈亲来见礼,本是应当。”
王翦微微含笑,上下打量扶苏一番,道:“不错,长公子这三年在云中郡历练,看来收获颇丰。陛下当初的决断,果真英明。”
“如今正值天下大争之时,长公子重返咸阳,必当大有作为。老夫甚是期待。”王翦轻抚下颌白须,徐徐而言。
扶苏正欲拱手回应,四周却骤然响起一阵低语。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另一侧。
只见一人面带微笑,缓步而来。
身着黑金长袍,头戴金玉冠冕,足踏黑色长靴,腰间佩一柄古朴长剑。
此人正是嬴白!
正当扶苏欲与王翦再叙之时,咸阳宫前又有一人现身。
来者正是当今大秦最负盛名的五公子——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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