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湖方向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持续了整整一夜的雷鸣,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渐渐平息。
并非彻底的宁静,而是一种仿佛暴风雨过后,天地俱寂,只剩残雨滴答的压抑。那种令灵魂战栗的秩序与混沌交织的狂暴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疲惫感,弥漫在遥远的北方天际。
修真大学上空,“苍穹守护”大阵的光芒已从战斗时的璀璨夺目,转为平稳运行的柔和光晕,如同母亲守护孩童的臂膀,无声地抚慰着饱受创伤的校园。
战斗结束了。银色的“清洁工”残骸散落在校园外围的群山之间,如同天神遗落的冰冷玩具,偶尔还会因为内部能量失衡而迸发出一两团短促的电火花,随即彻底湮灭。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臭氧、焦土以及某种…规则被强行撕裂后又勉强弥合的特殊气息。
林辰是在理论物理学院地下指挥部的休息室里醒来的。他是被识海中一阵细微的、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脉动唤醒的。那脉动与他怀中的“静默石碑”碎片隐隐共鸣,温和而悠远,不再带有之前的警示或混乱。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石磊靠在墙边打盹的巨大身影,以及趴在操作台上、眼圈发黑却仍在坚持监控数据的李奕和慕容白。小谛的本体——那个经过多次升级、现在布满星辰纹路和能量导管的金属圆球,正悬浮在房间中央,安静地吞吐着微光。
“辰哥,你醒了!”李奕第一个察觉到动静,疲惫的脸上瞬间涌上喜色。
石磊一个激灵站直,瓮声瓮气地问:“辰哥,感觉咋样?脑袋还疼不?”
慕容白也转过头,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关切地看着他。
林辰撑起身子,感受了一下。神识的过度消耗带来的空虚感依然存在,但识海中那枚“镜心”却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表面流淌的星辉与自身灵光交融,仿佛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淬炼。他尝试调动一丝“镜心”之力,去映照那遥远的星陨湖。
刹那间,一幕模糊而宏大的景象掠过他的脑海:
原本冰封宁静的星陨湖,此刻中心区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边缘呈结晶状的凹陷,仿佛被一颗无形的巨锤砸中。湖底的玉石地面暴露出来,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空中那巨大的立体星光符文依旧在缓缓旋转,但光芒黯淡了许多,脉动的节奏也带上了一丝滞涩与沉重。符文周围,残留着狂暴能量冲刷后的痕迹,以及几缕渐渐消散的、属于尊者的黑暗气息和“清洁工”的秩序碎片。
景象一闪而逝,但林辰清晰地捕捉到了核心传递来的最后一道信息流:【危机暂解。封印受损,能量匮乏。守望者…感谢…协助。沉睡…修复…】
紫胤仙子成功了。她联合星辰核心残存的力量,击退了尊者和“清洁工”主力,保住了封印。但代价,是核心本身陷入了更深层的沉睡与虚弱。
“我没事。”林辰长长舒了口气,对伙伴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星陨湖那边…暂时结束了。仙子赢了,封印保住了,但受损不轻。”
他将“镜心”感知到的景象和信息简单描述了一遍。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随即又为那星辰核心的状态感到一丝忧虑。
“也就是说,那个‘混沌孽物’还在里面睡着,但房子有点漏风了?”石磊试图用最朴素的方式理解。
“可以这么理解。”林辰点头,“短期内应该无虞,但长期来看,必须找到修复甚至彻底解决它的方法。”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苏墨和钱守正教授走了进来。两人脸上也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振奋。
“臭小子,这次可真是…干得漂亮!”苏墨走到林辰床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林辰龇了龇牙,“‘信息奇点’配合‘镜心’爆破指挥节点,这种打法,古籍里都不敢这么写!”
钱教授更是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了绝世瑰宝:“奇迹!林辰同学,你和你团队的这次作战,为我们理解规则层面对抗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数据和思路!尤其是‘镜心’作为信息载波放大器的作用,这简直是…是道法与信息论的完美统一!”
林辰被两位师长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岔开话题:“苏老师,钱教授,学校损失如何?伤亡大吗?”
提到这个,苏墨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叹了口气:“损失不小。‘苍穹守护’大阵超负荷运转,七个主要能量节点需要彻底更换,储备灵石消耗了七成。外围防御设施损毁超过三分之一。人员方面…有十七名师生不幸陨落,重伤过百,轻伤者更多。”
气氛瞬间沉重下来。战争的残酷,从未因胜利而减少分毫。
“不过,”苏墨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我们已经守住了家园!而且,经此一役,校内所有不同的声音都消失了。元老会已经全票通过决议,正式承认‘万象学派’的独立地位,并将原第四实验楼及周边区域,划拨给你们作为独立的园区和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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