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都阿卡诺维斯。
苏宇卸下了大部分装甲,只穿着基础的作战服,漫步在整洁得如同模型的街道上。
他观察着来往的卡利人,他们面容平静,步履从容,在教堂中虔诚祷告和学习经文,在餐厅里安静地进食着千篇一律的“圣餐”,在商店里挑选着款式相近、仅有颜色细微差别的衣物。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有序,甚至可以说……幸福。
但苏宇总觉得这片祥和之下缺少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思索着,直到童年时与姐姐挤在旧沙发里,对着闪烁的电视屏幕欢笑或紧张的模糊记忆浮上心头。
是了,娱乐。
这些卡利人的生活,似乎完全被信仰、工作、进食和睡眠填满,没有任何纯粹的、用于放松和愉悦自我的活动。
他们唯一的乐趣,或许真的只是在商店里挑选不同色调的服装?
这种高度统一和克制的生活,让苏宇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直到他路过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一扇不起眼的门面上,用卡利文字闪烁着“蜜酿人世间”的字样。
与其他地方明亮、肃穆的氛围不同,这里门扉半掩,透出昏黄暧昧的光线,隐隐传来一种不同于教堂圣乐的、带着明显节奏感的嘈杂音乐。
出于好奇,苏宇推门走了进去。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要拥挤、昏暗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中带着些许发酵酸气的味道,正是“蜜酿”特有的气息。
吧台和散座上,不少卡利人正一杯接一杯地饮下那金色的浓稠液体。
而他们的状态,与外面那些冷静自持的同胞判若两人。
一部分人在舞池中央随着那刺激性的音乐疯狂舞动,肢体动作扭曲而忘我,近乎癫狂;
另一些则瘫倒在吧台或卡座里,眼神迷离,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胡话,或者干脆不省人事。
这里,仿佛是卡利人循规蹈矩的生活中,唯一被允许的、用以释放压力的泄压阀,一个在现实世界中短暂逃避的迷幻角落。
苏宇正观察着这光怪陆离的景象,一个脚步踉跄、满身蜜酿气味的卡利人突然凑到了他面前。
对方的三只眼睛都无法对焦,挥舞着手臂,语无伦次地嚷嚷着:
“我……我是君王!星辰……星辰皆在我掌中!你……你这异乡人,为何不跪拜?”
他打了个酒嗝,将自己杯中残余的金色液体往苏宇面前递,
“来!饮下这……这神圣的蜜酿!与我……与我一同君临天下!哈哈哈哈……”
苏宇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试图搭上他肩膀的手和那杯可疑的饮料。
正当他考虑是否要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一个平和却带着某种力量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看来,你找到了一些……我们社会中不那么常见的一面。”
苏宇回头,只见一位身着朴素紫色长袍的女性卡利人正站在门口,她倒三角形的脸上,三只紫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能洞悉一切。
正是紫圣灵主祭,卡芙娜。
卡芙娜微微颔首,三只紫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光彩:
“我是卡芙娜,司掌调和与律法的紫圣灵主祭。”
“很高兴能在此遇见你,来自远方的客人,苏宇猊下。”
她的自我介绍简洁而直接,带着一种超然的地位所带来的从容。
“我希望能和你单独聊聊,但不是在这里。”
她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沉浸在蜜酿幻境中的卡利人,意思不言而喻。
苏宇注意到她身后并没有跟随任何圣堂骑士护卫,但几乎同时,阿芙萝拉的声音在他脑中冷静地提示:
“指挥官,检测到该个体周围存在异常活跃的精神力场,强度远超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卡利人个体。”
卡芙娜似乎没有察觉到阿芙萝拉的扫描,或者说并不在意。
她转身,示意苏宇跟上,然后径直走向酒吧深处。
她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直接找到了主事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那位主事人恭敬地躬身,立刻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僻静的包间。
进入包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迷乱,卡芙娜却没有立刻坐下。
她环顾了一下这个装饰同样简洁却透着私密感的房间,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客人,请别介意。即便是这样的地方,为了‘律法’与‘调和’,也仍安置了不少试图倾听秘密的耳朵……”
苏宇立刻意会。
他头盔侧面的微型传感器阵列无声地亮起微光,迅速扫描整个房间。
“扫描完成,发现四处隐藏式监听与记录装置。”
阿芙萝拉汇报的同时,已经启动了定向电子干扰,一阵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能量波动扫过房间,那些装置的运行指示灯悄然熄灭。
卡芙娜看着苏宇这一系列干净利落的动作,既没有惊讶,也没有阻止。
直到苏宇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才优雅地在软垫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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