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遍山河后,温酌终究还是回到了江南,住进了温秉初生前为他置办的那处宅院。
宅院不大,却依水而建,白墙黛瓦,院里种着几株梅花,每到冬日便会有清淡的香气。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寒冬。
元日将至,府内烧着暖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针香
温酌临窗看书,指尖偶尔摩挲着书页上的字迹。
这时,青木提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语气有些无奈,“公子,他又送来了东西。”
温酌翻书的动作一顿,沉默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青木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只知道这些年,无论公子去往何处,那人总会不远不近地跟着。
有一次温酌忍无可忍,在客栈外揪住了,那人却只是垂眸站着,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淡淡道:“我刚好路过。”
每一次都是这样,问不出缘由,逼急了便索性沉默不语。
久而久之,温酌也懒得再管,只当是多了个沉默的影子。
“韩叶,”温酌抬眸,看向立在一旁的黑衣护卫,“你去让他进来,若这次再不进,往后这宅院,就不准他再踏进一步。”
韩叶应声而去,不多时,院门外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温酌放下书,望向门口,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波澜。
门被轻轻推开,温忱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件素色棉袍,肩头落了些细碎的雪花,显然是从外面冒雪而来。
却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是眉宇间似乎比从前柔和了些许。
温酌没有看他,只是重新拿起书,淡淡道:“宅子里空房多,你选一个,然后让念慈带人给你收拾。”
“公子?”温忱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不想?”温酌抬眸,看了他一眼。
温忱连忙摇头,“温忱想的,只是……”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是想问为何突然愿意让他留下,还是别的什么……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温忱想的。”
“那便去吧。”温酌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
温忱不知道温酌这是愿意接纳他,还是仅仅因为元日将至,不愿再驱赶他这个“路人”。
但无论如何,能让他留下,能守在温酌身边,他就感到高兴。
温忱转身跟着念慈离开时,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温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放下书,望向窗外。
雪花还在下,无声地覆盖着这座宅院。
他想起刚刚温忱那双亮起来的眼眸,莫名觉得竟有点像隔壁阿黄的眼睛。
忽然,温酌又赶紧摇了摇头。
阿黄是狗,温忱是人,这怎么会像?
……
第二日,院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念慈开门一看,只见沈瑶站在门外。
她一身月白色的棉裙,外面罩着一件素色披风,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玉簪,脸上是温婉的笑意,只是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
“沈姑娘?”念慈有些意外。
沈瑶对她浅浅一笑,“念慈姑娘,好久不见,我是来拜访温酌哥哥的。”
念慈连忙侧身让她进来,引着她往正厅走去。
温酌正在院里剪梅,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到沈瑶,也是一愣。
“阿瑶?你怎么来了?”
沈瑶笑,声音温和,“温酌哥哥,当然是我来给你拜年啊。”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和安景元和离了。”
温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来了就好,外面冷,进屋吧。”
沈瑶看着他,心中一片苦涩。
她知道,那个在静安寺里与她相互暗恋的少年,已经在岁月的流逝和世事的变迁中,彻底放下了。
而她,也终于释然了。
她对着温酌笑了笑,“好。”
这时,温忱端着刚煮好的热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沈瑶,脚步顿了顿,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对着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沈瑶也礼貌地回以一笑。
……
元日的前一天,除夕。
江南的雪终于停了,阳光难得地穿透云层,洒在温府的庭院里,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宅子里一片其乐融融,念慈和沈瑶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年夜饭。
青木和韩叶在院子里贴春联、挂灯笼。
温酌刚起身,身上披了件狐裘,桃花眸还带着惺忪,呆呆的站在柱子边打了哈欠。
忽然,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青木放下手里的灯笼,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他愣了一下。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女子,她发髻盘起,缀着珠翠,内着浅白色长衫,外搭一件深蓝色披风,边缘和领口饰以洁白的毛绒,衬得眉眼愈发雍容明艳明艳。
慕容华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她本以为皇兄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最多加上几个侍从。
可此刻,院子里不仅有沈瑶,还有那个她一直看不顺眼的温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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