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了。被动等待,终点只会是虚无。”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列车开始明显减速,窗外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开始掠过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扭曲的街景、倒悬的建筑、由无数哭泣面孔组成的河流……
站台开始出现。
第一个站台,笼罩在一片温和的纯白光芒中。站台上弥漫着一种让人沉醉的无需思考的安宁。站牌上写着「格式化」。
“合规……我要合规……”小李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也熄灭了,只剩下空洞的服从。他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踉跄着站起身,朝着那个站台走去,嘴里喃喃着:“空白好过错误……格式化好过迷茫……”
他没有回头,身影融入那片纯白,消失不见。
第二个站台,传来金属碰撞与老旧齿轮转动的轰鸣,像一个巨大的、永不停止的工厂车间。灯火通明却照不出影子。站牌是「奉献修理厂」。
老赵看着那个站台,脸上露出一丝释然。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陈见深和小雅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这把老骨头,或许还能修点什么东西。”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车间,背影最终被那些巨大的机器阴影吞没。
第三个站台,是一个由无数破碎镜面和未完成画作构成的回廊。那里充满了痛苦的自我审视,却也蕴含着重塑的微光。站牌是「自我画像」。
小雅抱紧了怀里的白菜,站起身。她看向陈见深,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异常清澈:“我不能再逃了。我要去把‘我’找回来。”她深吸一口气,勇敢地踏入了那片光影迷离的入口。
现在,只剩下陈见深了。
列车再次启动,朝着更深的黑暗驶去。车厢内空荡得可怕,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他走到窗边,看着那些光怪陆离的站台在身后飞速倒退。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源自地铁深处的、试图“定义”和“归类”他的力量,如同无数细小的触须,不断拂过他的意识边缘,却始终无法抓住任何实质。他的“不确定性”,反而成了最坚固的壁垒。
“逃避定义,只会被规则吞噬。”陈见深对着车窗中自己那团模糊的倒影,轻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刚刚发现的真理,“我不是来玩游戏的,我是来理解游戏规则的。”
“甚至,”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我可以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列车呼啸着,载着这唯一的乘客,决绝地驶向终点线前最后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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