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骑骏马离开河岸,沿着官道向最近的泸州城疾驰而去。身后楚婉如和那支可疑的商队已被远远抛开,但楚清弦心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楚婉如的出现,如同一个不祥的注脚,提醒着他们京城的风波远未平息,甚至可能已随着某些人的逃离而扩散开来。
阳光炙烤着大地,蒸腾起泥土与青草的气息。萧玦控马与楚清弦并肩而行,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道路与两侧田野,如同警惕的头狼。即便狼狈落魄,那份属于靖王的威仪与战场杀伐之气依旧无法掩盖。
“楚婉如在此出现,绝非偶然。”萧玦声音低沉,打破沉默,“她离京的时机和方向,都透着蹊跷。那支商队,货物沉重,护卫却略显松散,不似寻常行商。”
楚清弦颔首,发丝被风吹拂,掠过她沉静的侧脸:“她心虚气短,言语漏洞百出。林家外祖在江南,此地并非必经之路。那些箱笼……恐怕是楚林氏转移的部分家当,或是与人勾结的凭证。”她回想起楚婉如那又惊又怒的眼神,以及最后那句看似提醒实则警告的话语,心中冷笑,嫡母一系,果然与朝中动荡脱不了干系。
她下意识地抚过眉心,那里融入的“祖龙逆鳞”碎片散发着温煦的暖意,不断滋养着她近乎枯竭的灵觉与身体。《万物生》的玄奥法诀在心间流淌,让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她能“听”到脚下大地深处微弱的灵脉流动,能“看”到空气中稀薄却存在的生机之气。这种感知,与她过去依靠星辰、气运的推演截然不同,更加直接,更加贴近世界的本源。
约莫一个时辰后,巍峨的泸州城郭出现在视野尽头。城墙高耸,旌旗招展,城门口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然而,在楚清弦此刻的感知中,这座城池上空的气象却并非全然祥和。
一股属于商业都会的、驳杂而活跃的“人气”盘旋其上,但在那繁华之下,隐隐缠绕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与“阴郁”之气,如同清澈溪流中混入的泥沙。尤其是城西方向,那气息更为明显。
“殿下,清弦,”楚清弦勒住马缰,望向城西,“那边气息有异,似乎……有疫病或秽气聚集之象。”
萧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微蹙:“泸州是漕运枢纽,商贸发达,但也鱼龙混杂。城西多是贫民聚居之地与旧货市场,环境杂乱,时有时疫发生。”他看向楚清弦,“你能确定?”
“八九不离十。”楚清弦凝神感应着那源自“祖龙逆鳞”的生机之力对远处晦暗气息的本能排斥,“气息虽不浓烈,但若放任,恐成隐患。”她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一个初步尝试《万物生》秘法的机会。
两人不再多言,策马入城。守城兵士见萧玦气度不凡,未敢过多盘问。入得城来,喧嚣市井之气扑面而来。他们并未直接前往驿馆,而是顺着楚清弦的感应,穿街过巷,直奔城西。
越往西走,景象越发破败。低矮的屋舍挤作一团,街道狭窄而泥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与药草混合的气味。行人面色多带菜色,眼神麻木。最终,他们在一处聚集了大量棚户、污水横流的区域边缘停下。前方,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孩童的啼哭。
“就是这里了。”楚清弦目光扫过那片被灰败气息笼罩的棚户区,她能感觉到,此地的“生机”正在被一种阴湿的“病气”缓慢侵蚀。
正在此时,几个用粗布蒙着口鼻的汉子抬着一副草席,神色仓皇地从棚户区深处跑出,草席下露出一只青灰色的脚踝。周围的人群如同避蛇蝎般纷纷退让,眼中充满恐惧。
“又死一个!”
“唉,这‘窝子病’真是没完没了了……”
“官府派来的郎中看了也没用,说是瘴气,让多烧艾草,可顶什么用?”
“听说王婆家的小孙子也发热了,怕是……”
窃窃私语声传来,充满了绝望。
楚清弦与萧玦对视一眼,翻身下马。萧玦上前,拦住那几个抬尸的汉子,亮出一枚代表身份的玉牌(非靖王印信,而是某种可表明贵族身份的私印),沉声问道:“此地发生何事?‘窝子病’是何症状?持续多久了?”
那几个汉子见萧玦气度慑人,不敢隐瞒,忙放下草席,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原来这“窝子病”已在此地断断续续闹了月余,患者起初是乏力低热,随后咳嗽加重,胸痛气短,皮肤会隐隐出现灰斑,重症者不过七八日便会衰竭而亡。郎中也束手无策,只说是湿毒瘴气入体。
楚清弦静静听着,灵觉已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向那片病气汇聚之地。在“祖龙逆鳞”的加持下,她的感知变得无比清晰——那并非简单的瘴气,而是一种融合了此地污秽水脉死气、以及某种……人为残留的阴邪之力的混合毒素!像是某种失败或仓促施展的毒术、咒术的残留物,引动了环境中的污秽,形成了这诡异的时疫!
她心中凛然,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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