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林阳也轻松了许多。
毕竟在这头痛脑热都能要人命的时代,即便是有系统奖励的医术,林阳心里还是抱着三分怀疑。
刚刚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还是有点虚的。
见孟良头痛缓解,他总算是放下心,扯着二人上炕。
下人备好茶水,倒好热茶,林阳这才劝道:“子德兄,你这头风,源自思虑过度。”
“兄虽为谋臣,但真正用计之人乃是司空。凡事,还需以保重身体为上!”
这两句,确是林阳的真心话。
奈何曹操却只能苦笑:“澹之有所不知。主公于我有知遇之恩,身为谋士,为主公竭股肱之力,乃是本分。”
听他言语恳切,林阳也只能点头,不再多劝。
眼前的老孟兄,是个实在人啊!
曹操见他沉默,便叹了口气,继续道:
“就如此次,司空大人召我等议事,便是为了一桩天大的难事。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司空大人也难以决断。我正是因此事而心力交瘁,才引得这头风发作。”
“哦?”林阳的兴趣,终于被彻底勾了起来。
他提起茶壶,为三人续上滚烫的茶水,身子微微前倾,一幅看热闹的架势。
“是何等难事,竟让司空大人也束手无策?说来听听。”
郭嘉看了一眼曹操,见他极轻微地点了点头,便清了清嗓子。
他将那日议事厅内的争执,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
郭嘉言辞精炼,将荀彧那番“为收天下之心,当不计前嫌,应受之”的阳谋大略,与夏侯惇那“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必杀之”的激愤之词,都描绘得淋漓尽致。
说到最后,郭嘉自己也是一声长叹:
“……事情便是如此。司空大人既感念文若先生的良策,又难释将士们的旧恨。更担忧那张绣反复无常,若再次背叛,则我军危矣。”
“所以,此事便僵持在此处。杀,有失人心,于大局不利。不杀,则心有不甘,且有后患之忧。”
郭嘉说完,看着林阳,眼中带着期待。
他想看看,面对这等情与理、公与私交织在一起的局面下,这位开始给人看病的林先生,又能拿出什么样的“高见”。
经孟良和郭睿这么一介绍,林阳算是听明白了。
朝堂那边,曹老板现在的状态,就是典型的“选择困难症”晚期。
情感上,他想杀。
理智上,他想留。
风险上,他怕被坑。
“原来如此。”林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没有立刻给出什么“奇谋妙计”,反而端起茶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及的问题。
“子德兄,奉廉兄,我且问你们一件事。”
“这宛城之叛,固然是张绣之过。可当初,张绣为何先降后叛?这其中,可有什么缘由?”
林阳这话一出口。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郭睿的脸色一变,眼神下意识地飘向曹操。
孟良的身子,更是一僵,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指节都有些发白。
曹老板如何会兵败宛城?
还不是因为他色令智昏,看上了人家张绣的婶婶邹氏,强行纳了,这才激起了张绣的兵变。
这件丑事,是他现如今最大的污点之一,也是他最不愿提及的往事。
他没想到,林阳竟然会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压抑。
曹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林阳还以为他头风又要犯了。
正要开口询问,却不了曹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此事细节不提也罢,不过张绣反叛,确乃司空之过也!”
“啪嗒。”
郭嘉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茶水溅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曹操。
主公竟然当面认错了!
虽然假借了孟良之口,可他竟然真的认了!
林阳见曹操这么说,也不追问,反正发生了什么自己心里也都清楚,只不过是好奇心作祟,想要确认确认。
放下茶杯,林阳缓缓开口:“子德兄,我且问你,你觉得,司空大人是何等人物?”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然。
但两人之间,早前已经有过谈论。
曹操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司空大人,自然是......雄才大略,志在天下的英雄。”
但即便有过谈论,这话,他说得有些心虚。
毕竟,听人夸赞和自己夸自己,终究是两回事。
没想到,林阳想也不想,果断的点头:“不错。昔日许子将曾言,司空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无论是能臣还是奸雄,皆是志在天下的英雄。”
“那么,他的眼中,看到的便不该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不该是与某一人的私怨。”
“他眼中所见的,应当是整个天下。”
林阳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曹操的心坎上。
“夏侯将军之言,站在‘仇恨’的角度,没有错。杀子之仇,夺将之恨,不共戴天。若司空大人只是一个寻常的诸侯,快意恩仇,杀了张绣,天下人也只会赞他一句‘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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