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刚见底,曹操和郭嘉便起身告辞,连顿饭都不吃,搞得林阳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这便走了?不多坐会儿?”
“不了不了,军中还有急务!”
林阳把人送出大门,看着两人拐过墙角,这才转身回去,嘴里嘀咕着:
“什么急务,比吃饭还重要……”
他摇摇头,继续去指挥下人倒腾他那点宝贝存粮去了。
......
马车在雨后泥泞的街上晃得厉害,车轮碾过水坑,溅起一片片泥浆。
曹操和郭嘉坐在晃动的马车里,身上的蓑衣早就还给了车夫。
车外料峭的春寒,丝毫压不住两人此时心里的火热。
“奉孝。”
“主公。”
“煮油成膏,草木为引……”曹操不停地咂摸着这几个字,脸上笑开了花,“澹之此法当真玄妙!”
“我等只知那草木灰混上油脂,可制成澡豆,用以去污。却从未想过,调换一下配比,竟能让那寻常的牛油猪油,变成不输于桐油的防水之物!”
“大道至简,大道至简啊!”
“澹之之师,真乃仙人。”郭嘉也是感慨万千。
这防水的油布,说起来制作并不复杂,可林阳嘴里那“十份油,一份灰”的比例,说得斩钉截铁!
一听就是千锤百炼过的成熟方子,绝不可能是林阳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那除了恩师传授,还能有谁?
能把这些寻常之物研究到如此地步,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奉孝,”曹操沉吟道,“我意已定,此事便交由你来办!”
“从府库之中,调拨油蜡与蜃灰,再去新安营调运足量的草木灰。按澹之所言之法,立刻开始试制油布!”
“所有工匠,皆用我军中可靠的匠作老卒。务必最短的时日,便造出油布!”
“是!主公!”郭嘉应声领命。
他知道,主公这是要将这低廉的油布,当成战略物资来储备了。
大战在即,阴雨天也少不了,有了油布,那粮道运输又能多上几分保障。
“还有!”曹操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那存粮之法,亦不可轻视!我记得,东征刘备之前,为防不测,曾在谯县囤积了一批粮草,如今想来,怕是也受了这春雨潮气的影响。”
谯县,是曹操的故乡,也是他曹氏夏侯氏宗族的大本营。
那里的守将,自然也都是亲信。
“回去后,你立刻再传我一令!”曹操一点都不犹豫,“从府库中,调拨五百石油蜡,即刻起运,送往谯县!”
“五百石?”郭嘉闻言一愣。
倒不是心疼这五百石,只是谯县的存粮数量,用得着这么多油蜡吗?
如今这边试制油布也急等着用料,这一来一回,时间可就耽搁了。
“主公,谯县存粮虽重,但亦不至……”
“奉孝,此事无妨。”曹操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我所思虑,非五百石油蜡!”
“谯县乃我故乡,宗族所在,守将更是我之心腹。将油蜡送去,一来可保那批粮草无虞,以备不时之需。二来,”曹操呵呵一笑,“也可借此,将这存粮之法,先行试用。待看到成效,我再向全军推广,岂非更有说服力?”
郭嘉缓缓点头:“主公深谋远虑,在下拜服!”
曹操坦然受了他这一拜,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马车继续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进,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
许都城郊,一处戒备森严的官营工坊内。
刘晔已经几乎七天都没有合眼了。
他的眼眶深陷,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木屑和油污,看上去狼狈不堪。
可他的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那黑暗中看到猎物的野猫,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刚刚组装成型的古怪玩意儿。
那东西,看轮廓像是一架犁,可细看之下,却又处处透着不同寻常。
它的主梁不再是笔直的一根,而是带着一道优美而坚韧的弧线。
犁头小巧而锋利,犁辕和犁头之间,连接着好几个从未见过的木制构件,有机巧的转轴,有带着孔洞的圆盘,还有一根小小的木楔。
这,便是由他和枣渊亲手组装而成的曲辕犁。
“子扬,歇息一会儿吧,如此,岂不是要熬废身子。”一旁的枣渊递过来一个水囊,声音里满是担忧。
他同样也是几天没怎么睡好,但比起已经快入魔的刘晔,状态总算还强些。
两个人组装完之后,枣渊就抽空去打了个盹儿,刘晔则是一个人做着最后的检查。
这一睡醒,拿了水囊,就过来,看刘晔竟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新犁。
听到他的声音,刘晔一转头,愣了一下,接过水囊,却连喝都忘了喝。
“元谋,你看!成了!”
他拨了拨“犁评”,一转头,声音颤抖。
“终于成了!”
“不同工匠所产之构件,完全可以组在一起!”
“分毫不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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