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海阔带着根生匆匆赶到村北养殖场时，只见自家五妹乔兰蕊正兴致勃勃地指着新建的猪舍，对那位锦衣少年说着什么。
那少年听得认真，偶尔点头，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旁笑靥如花的小姑娘。
“蕊儿！”乔海阔扬声唤道，快步上前。
乔兰蕊回头，见到哥哥，笑得更加开心：“海阔哥！你来啦！这是陆明远，他来咱们村看养殖场！”她语气自然，全然不觉得有何不妥。
乔海阔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声色，对着陆明远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在下乔海阔，负责村里养殖场事宜。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虽不知对方具体身份，但观其气度、衣着以及身后那明显是练家子的护卫，心知绝非寻常富家子弟。
陆明远也连忙还礼，依旧是那套说辞：“乔兄客气了。在下陆明远，游学途经此地，听闻贵村养殖场办得别开生面，特来叨扰，想增长些见闻。”
乔海阔心中疑虑更甚，游学？这年关将近的，游的哪门子学？
他也不点破，顺着话头道：“陆公子既有此雅兴，乔某自当尽地主之谊。”
他侧身引路，“公子请，这边是新建的猪舍，采用了菁妹妹……哦，就是舍妹兰菁设计的通风和排污法子……”
他一边引着陆明远参观，一边详细介绍养殖场的运作模式、防疫措施、饲料配比乃至堆肥利用，条理清晰，数据详实，俨然已是此道行家。
乔兰蕊跟在一旁，不时补充两句童言童语，倒是让严肃的考察变得生动几分。
陆明远起初还有些心不在焉，但听着乔海阔专业的讲解，看着眼前规模可观、管理井然的养殖场，心中渐渐收起那点旖旎心思，真正生出了几分佩服。
他虽是官家子弟，但父亲陆文渊出身寒微，常教导他们知民生之多艰。
此刻亲眼见到这农家自行组织、科学管理的产业，确实让他大开眼界，觉得不虚此行。
“乔家村能有此盛况，乔兄与诸位乡亲，功不可没。”陆明远由衷赞道。
乔海阔谦逊一笑：“全赖族人齐心，以及家中长辈和兄弟姐妹们共同谋划。”
参观完毕，乔海阔本欲邀请陆明远去家中用茶，陆明远却婉言谢绝了。
他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不宜在村中久留，引起过多关注。
他看了一眼旁边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乔兰蕊，心中微涩，拱手道：“今日多谢乔兄与五姑娘，受益良多，这便告辞了。”
乔兰蕊挥挥手，笑容依旧灿烂：“陆明远，下次你来，我带你去后山玩，那里有好多好看的鸟儿！”
陆明远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心底一软，点头应道：“好。”
马车驶离乔家村，陆明远靠在车壁上，脑海中交替浮现着养殖场的井然有序和乔兰蕊明媚的笑脸。
乔家老宅内，乔海阔将今日之事细细禀报了祖父乔正松和刚刚从府城回来的乔伯谦。
“祖父，大伯，那陆公子虽未表明身份，但绝非普通读书人。护卫精悍，小厮伶俐，气度不凡。他对蕊儿……”乔海阔顿了顿，“似乎格外关注。”
乔正松抚须沉吟，目光深沉。
乔伯谦皱眉道：“此事可大可小。若真是权贵子弟，他与蕊儿年纪尚小，倒也无妨，只怕……”
“无妨。”乔正松缓缓开口，“我乔家行事光明磊落，不攀附，也不惧事。蕊儿天真烂漫，并无他意。那位陆公子若真是君子，自会知晓分寸。此事暂且压下，不必声张，也不必刻意阻拦，顺其自然便好。眼下年关将至，养殖场刚分完红，族中事务繁多，不必为此分心。”
正说着，乔兰菁带着紫电也从府城回来了。听闻此事，她神色平静，只问了一句：“那位陆公子，可曾失礼？可曾仗势？”
乔海阔摇头：“不曾，言行举止，颇为守礼。”
乔兰菁点头：“那便依祖父所言，顺其自然。蕊儿心思纯净，我们过多干预，反而不美。只是需提醒蕊儿，与人交往，须知礼守节，保持距离。”
她并不担心妹妹会吃亏，乔家的女儿，自有风骨。
“江宁分号的选址，山毅哥那边有眉目了吗？”乔兰菁转而问起正事，将思绪拉回家族的扩张大计上。
乔伯谦道：“已有几处备选，过了年便去实地定夺。”
“制药坊的工匠也找好了，年後就能动工。”乔海阔补充。
乔家这艘大船，并未因这点意外的涟漪而改变航向，依旧朝着既定的目标，稳稳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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