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过去的凌凡处于一种奇异状态,意识仿佛悬浮于无垠虚空,心中却没有多少慌乱,冷静得像是在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电影。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俯视”着下方那几个渺小如蚁的身影,以及他们前方那条依旧看不到尽头的苍白之路。骨海无边,寂然无声,唯有六人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在死寂中撕开一道细微的口子。
突然,他的意识体莫名地抖动了一下,仿佛打了个寒颤。并非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更深邃的、源自未知深处的共鸣。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无端冒了出来,冰冷而确信:这条路……不该是这样的。它的尽头,应该有一扇门,一扇……由无数白骨构筑而成的巨大门户。
那影像如此真切,仿佛是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冰水浇头,所有的游离感瞬间收束,意识被粗暴地拽回现实。
眼睛骤然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乎贴到鼻尖的、高耸入云、正在向他们轰然倾塌的骨墙,亿万白骨摩擦、挤压、断裂,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轰鸣,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碾压下来。
几乎同时,狂奔中的马克西姆在路尽头看到了一道异样的白光,他脖颈青筋暴起,嘶哑的吼声压过了骨海的咆哮:“门,前面有一扇门,我们必须再快一点。”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爆发而扭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李洛霜闻言,眼神一凛。没有任何质疑,甚至没有片刻的权衡。
她毫不迟疑再次掏出那片救命的树叶,此刻,树叶上的翠绿色部分已然只剩不足三分之一,如同被血浸染,大部分都变成了那种令人心悸的、不祥的血红,叶脉在血色中狂乱地搏动,仿佛随时会破裂。
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残存的力量灌注其中,清叱道:“疾风破晓”
声音未落,树叶已被她猛地向前抛出。
就在树叶脱手而出的瞬间,凌凡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捕获、拉扯、彻底撕碎。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视野被无限拉长,变成一片模糊的流光溢彩,耳中只剩下一种高频的、几乎要刺穿脑髓的锐鸣。
他变成了一道模糊的光,眼中只剩下前方一条被强行劈开的、扭曲震颤的苍白细线,那是被树叶力量短暂撑开的通道。除此之外,所有感官全部失效,意识再次被抛入混沌的旋涡。
那片被抛出的树叶在空中剧烈颤抖、哀鸣,上面仅存的脆弱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消退,如同被无形的贪婪巨口吞噬,眨眼间便被彻底浸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它耗尽了最后一丝规则之力,完成了使命,无力地向下方无尽骨海坠落。
就在它即将被苍白吞没的前一瞬。
异变陡生。
一只完全由透明气流构成的、略显虚幻扭曲的身影,凭空出现,轻柔地、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珍惜意味地,托住了那片血红的树叶。
“我终于……出来了……”一道低沉、沙哑、仿佛由万年怨毒和压抑已久的狂喜交织而成的嘶哑声线,伴随着那只虚幻身影的凝聚,从虚无中响起,回荡在这片死亡之地,“我一定会……啊……”
然而,它的宣言还未说完,上方那更加庞大、如同天穹崩塌般的白骨洪流已轰然压落。亿万吨的死亡重量倾泻而下,要将这微不足道的异类彻底抹去。
“滚开,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那声音发出暴怒的咆哮,托住树叶的虚幻身影周围出现一股气流,猛地膨胀、扭曲,试图化作一道狂暴旋转的坚固风墙将白骨排开,风墙边缘嘶鸣着切割空气,显示出可怕的力量。
但无用。
在这绝对的数量和这片空间本身的恐怖规则之力下,这刚刚凝聚起的气墙如同纸糊般脆弱,瞬间被无穷无尽的白骨压垮、碾碎、湮灭。
那虚幻的身影和那片血红的树叶,连同那未说完的恶毒宣言,一同被更深、更厚、更绝望的骨海彻底淹没、吞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前方,马克西姆夹着凌凡,全身肌肉贲张如钢铸铁浇,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非人般的怒吼,凭借着最后一股加持的疾风之力,如同脱膛的炮弹,第一个狠狠撞进那扇终于清晰出现在小径尽头、由无数白骨扭曲缠绕构成的巨大门户所散发出的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之中。
门户高达十米,由各种形态的骨骸虬结而成,门扉内是一片旋转的、看不真切的混沌微光,散发着空间转移特有的波动。
利亚姆、韦诺、洛亚、田中烁太没有丝毫停顿,他们的反应快得超越常人极限,身形在疾速中拉出模糊的残影,紧随马克西姆之后,鱼贯而入,没入光门。
李洛霜是最后一个。在她即将冲入光门的刹那,身形因极速而微微前倾,一只冰冷刺骨、完全由粗粝骨头构成的利爪,猛地从侧后方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抓住了她的左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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