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残忍地、精准地点明了他们最致命、最无法逾越的弱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太阳东升西落般的自然规律,“在这里,在这个仪式中,你们就只是‘他们’。”
他再次指向那些沉默围拢、如同背景板般的村民,“乖乖完成仪式,这是你们唯一能继续‘存在’下去、看到下一步的路。否则……”他顿了顿,留下一个比直接威胁更令人绝望的空白,“连成为‘他们’的资格,都会立刻丧失。”
彻底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无力感,如同最深沉的、没有尽头的黑暗,将六人彻底吞噬。对方不仅洞悉他们的底细,更精准地扼住了他们力量的命脉,反抗,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且毫无意义。
就在这时,几个身材魁梧的村民,抬着一口东西,从阴森的后院步履沉重地走了出来。
那不是传统喜庆的花轿,也不是用来装载普通物品的箱子。
那是一口棺材。
一口刷着血一样颜色的红漆、看起来崭新,却由内而外透着无比阴森、不祥气息的棺材。
“新娘子……得用这个抬过去。”村长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仿佛在说一件如同吃饭喝水般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喜庆,也稳当。免得……路上出了什么不可控的差错。”
用棺材送亲?
极致的荒诞、扭曲和深入骨髓的恐怖感,如同一只冰冷的巨手,瞬间捏住了所有人的喉咙,剥夺了他们呼吸的权利,这哪里是什么婚礼,这根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令人作呕的、早已策划好的死亡献祭。
“抬上它。”村长的命令简短,冰冷,不容任何置疑,如同最终判决,“你们六个,正好。”
村民默然上前,将那口刺眼的红漆棺材重重地放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发出沉闷如丧钟般的响声。那过于鲜艳的红色,在惨淡的晨光下仿佛是用尚未凝固的鲜血染就,散发着浓郁到令人眩晕的不祥与死亡气息。
李洛霜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口棺材,又缓缓移向周围那些沉默却带着诡异期待的村民,最后,定格在村长那洞悉一切、却只剩下冰冷与漠然的脸上。
她彻底明白了,从一开始,从他们在这个村庄“醒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别无选择。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庄,这场诡异的仪式,早已如同精密运转的残酷机器,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安排好了无法挣脱的位置。
想知道真相?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以。但前提是,先成为这诡异仪式的一部分,亲手将这象征死亡与终结的“花轿”,抬到那仿佛通往地狱的庙宇门口。
巨大的心理冲击和生理上的恶心感,让她现在附身的这具躯体胃部一阵剧烈翻腾,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但她用尽全部意志力,死死咬住了牙关,硬生生将这反应压了下去。
马克西姆额头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利亚姆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诺亚那总是稳定的指尖出现了微不可察的颤抖,韦诺脸上惯有的温和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冰冷的空白,田中烁太更是面色煞白如纸,眼神涣散,仿佛灵魂都已离体。
但在绝对的力量压制和信息的绝对劣势下,任何形式的反抗,都只是加速毁灭的、毫无意义的徒劳。
就在李洛霜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一般,从牙缝里死死挤出“我们抬”这三个字的瞬间——
村长脸上那冰冷僵硬的面具,仿佛融化了一丝,露出了一个极其“温和”、甚至带着些许“欣慰”与“嘉许”的笑容。
但这笑容出现在此刻,出现在这口猩红的棺材旁,只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到加倍的不寒而栗,如同被最毒的蛇凝视。
他对着旁边几名早就等候多时、膀大腰圆的健壮村妇挥了挥手。她们立刻如同接收到指令的机械,面无表情地上前,动作熟练却毫无丝毫敬意,几乎是半推半架、连拖带拽地将那穿着臃肿大红嫁衣、盖着厚重红盖头的新娘子从原地弄了起来。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新娘如同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意志的玩偶,被她们直接、粗暴、僵硬地塞进了那口敞开的、仿佛通往深渊的红漆棺材里。
是的,塞进去。她的身体落入铺着绸缎的棺底,发出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头上的红盖头因此而歪斜到一边,露出了小半截苍白失色、毫无生机下巴尖,了无生气,如同真正的尸体。
棺材盖随即被旁边待命的村民合力抬起
“哐当”
一声巨响,严丝合缝地盖上,沉重的撞击声回荡在死寂的院子里,也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彻底隔绝了棺椁的内与外。
那口红得刺目的棺木,此刻完完全全、确凿无疑地变成了一口装载着“活祭品”的移动囚笼,或者说……一座正在缓缓走向既定终点的、移动的坟墓。
“起行——”
村长拖长了音调,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某种陈旧乐器摩擦发出的嘶哑鸣响,在死寂的村庄上空怪异地盘旋、回荡,渗入每一寸砖石缝隙。
李洛霜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泥土和腐朽气息的空气,率先走上前。
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刷着红漆、表面粗糙、冰凉刺骨的棺木边缘时,一股仿佛直接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意,如同活物般瞬间顺着指尖经络蔓延而上,直透骨髓,让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剧烈的寒颤。
她死死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强迫自己牢牢抓住那根碗口粗细、沉甸甸的硬木杠子。马克西姆沉默如山岳,巨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微微下沉,蒲扇般宽厚的手掌稳稳托住另一端的杠子。利亚姆脸上写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嫌恶与深入骨髓的屈辱。诺亚、韦诺、田中烁太也依次上前,六个人,如同被套上无形却沉重万钧的枷锁,用肩膀共同扛起了这口不仅物理上沉重、更在精神上散发着浓烈死亡与不祥气息的“喜棺”。
唢呐声再次凄厉地拔高,音调扭曲尖锐,如同无数冤魂在同时尖啸,为这支前所未有、荒诞恐怖的队伍送行,更像是为某种献祭吹响的号角。
送亲的队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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