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者与其亡灵骑兵退走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尽,净秽潭畔的死寂便被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沉的茫然取代。
村民们呆立原地,望着满地狼藉的骨渣、弥漫的稀薄死气,以及那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绿潭水,仿佛刚从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中挣扎出来,却又不知该何去何从。
信仰崩塌(凤清歌),规则破碎(女尊村规),如今更被邪魔视为砧板上的鱼肉(净秽本源),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潭水,淹没着每一个人。
苏明没有时间去安抚或引导。
上官司城的爪牙虽退,但威胁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他必须争分夺秒。
“叶启灵,检查法阵,确保无邪气残留!”
苏明沉声下令,目光扫过方才战斗的区域,尤其是黑袍老者法杖插入和污秽洪流肆虐过的地方。
邪修手段诡谲,难保不会留下追踪印记或后手。
叶启灵会意,土灵珠再次亮起温润黄光,她闭目凝神,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探查着每一寸土地和空间残留的能量波动。
片刻后,她睁开眼,肯定地摇头。
“核心区域的邪气已被姜姑娘的净世光和公子的湮灭之力清除,外围有些许死气残留,但正在自然消散,无追踪印记!”
“无双,警戒四周,尤其是村外和潭水方向。”
苏明继续道。
子无双微微颔首,白衣身影飘然而起,落在一棵视野开阔的古树枝头,竹笛横握,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向远方和那死寂的潭面。
任何异常的灵力或死气波动,都逃不过他御灵诀的感知。
“姜姑娘!”
苏明转向姜若兰,声音放缓了些。
“龙璃......需要安葬。找个......有阳光,远离污秽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苍白平静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这个饱受摧残的生命,最终以最壮烈的方式获得了自由。
姜若兰用力点头,眼中含泪。
“我会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龙璃的遗体背起,走向村落外围一处向阳的山坡。
几个尚存善念、对龙璃心怀愧疚的妇人默默跟了上去,帮忙挖掘墓穴。
苏明则走向被岩石锁链牢牢捆缚、瘫软在地的凤清歌。
女祭司的眼神依旧空洞,如同被彻底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黑袍老者的话(“暗棋”、“炉鼎”、“上官司城”)和苏明展现出的恐怖力量(湮灭混沌之力),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点作为复仇者和“掌控者”的虚假尊严。
此刻的她,只剩下被彻底利用、榨干价值后的巨大虚无和等待最终审判的麻木。
苏明蹲下身,深邃的目光直视凤清歌空洞的双眼,混沌之力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志探入她的识海,并非搜魂(那会彻底摧毁她),而是如同冰冷的钥匙,强行撬开她因恐惧和绝望而封闭的记忆闸门。
一幕幕破碎、扭曲、充满痛苦和蛊惑的画面在苏明眼前闪过:
绝望的深渊:
冰冷的石板,腹中撕心裂肺的绞痛,身下蔓延的鲜血,母亲(老祭司)冷漠的眼神,村民的窃窃私语......
刻骨的恨意如同毒藤般滋生。
黑袍的诱惑:
某个隐秘的夜晚,黑袍老者(或许就是刚才那位)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神庙。
他许诺给予复仇的力量,给予撕碎规则的能力,给予让仇人品尝同样绝望的机会......
代价是她的灵魂,以及成为培育“净秽本源”的炉鼎。
被仇恨吞噬的凤清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签下了灵魂的契约。
扭曲的力量:
黑袍老者传授给她利用醉胭脂花、净秽潭水、婴孩怨气等炼制特殊毒药和增幅邪术的秘法。
她的力量在仇恨和邪法的滋养下快速增长,代价是灵魂的日益污浊和对净秽潭怨气的深度依赖。
龙璃的枷锁:
留下龙璃,一方面是那个懦弱男人临死前的哀求在她心中激起的一丝扭曲的“怜悯”(或是为了折磨),另一方面,更是黑袍老者的要求——
一个身负怨念、与“本源”有着微弱联系、且易于控制的“影子”,是执行计划、传递信息、潜入布置的完美工具。项圈是控制,毒哑是灭口。
血案的催化:
几日血案,每一步都在黑袍老者的暗中引导下进行。
金钗之毒、织机丝线、剧毒胭脂的配方......
都利用了上官司城提供的邪法改良。杀戮不仅是复仇,更是用极致的怨念、恐惧和死亡,浇灌净秽潭中的“本源”,加速其成熟。
上官司城要的,就是这颗被血与恨滋养到极致的“果实”!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
苏明收回力量,凤清歌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空洞的眼中滚下浑浊的泪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真相血淋淋,她只是一枚被利用殆尽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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