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凌家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凌父在连番变故后终于彻底清醒——情妇的反水险些让长子丧命,旁支的野心趁他们夫妻内斗疯狂滋长。
更让他痛彻心扉的是,那个在争斗中意外夭折的幼子,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
某个深夜,他独自站在老宅祠堂,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久久未动。
三日后,凌父约了凌母在当年举行订婚仪式的茶室见面。
凌父抬手摩挲着无名指上婚戒留下的浅痕,“我们还要继续这样斗下去吗?”
凌母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起凌寒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
她闭了闭眼,说:“那就这样吧。”
和解的消息传到公寓时,丁浅正在阳台晾刚洗好的衣服。
她抬头看见凌寒站在客厅的暮色里,握着手机的手指慢慢松开,紧绷的肩线一点点垮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结束了?”她走过去低声的问。
凌寒抬眼看向她,眼底有释然,也有难以言喻的疲惫:“希望吧。”
那天夜里,凌寒睡得格外沉,是许久未有过的安稳。
第二日清晨,凌寒的手机便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二字。
凌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今天带丁小姐回老宅一趟,我和你母亲有话和你们说。”
凌寒带着丁浅踏入凌家老宅时,整座宅院都浸在一种微妙的沉寂里。
凌父凌母端坐在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上,审视的目光犹如实质般落在丁浅身上。
这个为儿子挡过刀、爬过水管、甚至敢跟亡命之徒拼命的女孩,时至今日才有机会面对面,两人都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着她。
人很清瘦,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简单的白T恤,马尾辫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利落的下颌。
脸上连点脂粉都没施,那双眼睛很亮,带着几分淡漠,偏眼角那颗泪痣又红得格外娇媚。
与她身上那股带着点野性的气质形成强烈的反差,显得格外扎眼。
“听说你是寒儿的保镖?”凌母放下茶盏,话音带着几分探究。
“是的,夫人。”丁浅点点头,迎着他们打量的目光平静的回答:“我是少爷的贴身保镖,丁浅。”
“贴身保镖”四个字,她说得坦荡,仿佛这身份天经地义。
凌寒站在丁浅身侧,闻言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个小白眼狼。
当初明明已经征得她的同意,让她以保镖的身份来城里,不过是为了方便说服家里人安排她入学,何曾真把她当保镖使唤过?
倒是她,把这身份挂在嘴边,用得比谁都熟练。
就像她嘴里一声声“少爷”,起初在村里时,分明是带着点刺的讽刺,是她对他那身不合时宜的干净衬衫、对他“城里来的娇少爷”做派的调侃。
她又哪里真把他当需要毕恭毕敬的少爷了?
虽然不知从何时起,这称呼渐渐变了味,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却又偏被她死死按在“上下级”的壳子里。
凌父盯着丁浅看了半晌,沉声道:“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救了寒儿几次是事实。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凌家不会亏待你。”
丁浅的目光澄澈如泉,迎着他的视线微微颔首:“保护少爷是我的职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而且,少爷已经按月付过我薪水了。”
客厅里一时静了下来,这丫头眼里不见半分攀附的贪婪,姿态恭敬却不卑微,脊背挺得笔直,倒让凌母心头那根警铃隐隐作响。
这种不争不抢的做派,才最是棘手。
要么是真的无欲无求,要么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后者的心思显然更可怕。
凌母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瞥见儿子仍站在一旁,身姿笔挺,目光却几乎是黏在那丫头身上。
她将他眼底那翻涌的柔情捕捉得一清二楚,那眼神,是她养了将近二十年从未见过的模样,温柔得像化不开的春水。
凌母心里不由冷笑一声:哼,这小狐狸精,怕是早就把自家这从小养尊处优的傻儿子迷得晕头转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偏还装出这副清清白白、只认“保镖”身份的样子,真是会演戏。
她抬眼看向丁浅,目光里的审视又冷了几分,像在打量一件试图混入珍宝堆里的赝品:
“丁小姐年纪轻轻,身手倒是不错。只是不知,这‘贴身保镖’的差事,打算做多久?”
这话里的试探再明显不过。
丁浅仿佛没听出弦外之音,语气依旧平静:“夫人,只要少爷需要,我就会一直做下去。”
“哦?”凌母挑眉,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若是哪天,寒儿不需要了呢?”
丁浅语气坦然的回答:“那我便离开。”
凌母没料到她会答得如此干脆,一时倒噎了一下。
凌寒却在这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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