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集团顶层,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砚洲站在巨大的基因序列显示墙前,目光却落在旁边一个不断刷新着实时医疗数据的副屏上。屏幕上,陆沉夜的各项生命体征曲线如同平静湖面下暗藏的细微涡流,缓慢而坚定地向着“稳定”的区域移动。
“清源素”正在起效。神经毒素被特异性酶精准中和,受损的脏器组织显示出微弱的再生迹象。一切都在他庞大计算模型的预测轨道上运行。
然而,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的目光,锁定在另一组实时脑波活动频谱图上。其中几个与高阶认知、潜意识防御相关的特定频段,在过去一小时内,出现了三次极其短暂、幅度微弱却频率高度一致的异常尖峰。
不是药物应有的反应模式。更像是……某种外部微弱干扰导致的信号失真。
他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了异常时间点的安全屋内部环境监控日志、设备运行状态记录。日志一切正常,设备无报错。
巧合?还是……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如同透过数据看到了安全屋内那个沉默如磐石却煞气内敛的男人——厉战。
是意外?还是那只被困的忠犬,开始用他自己的方式,试图啃咬笼子了?
江砚洲的嘴角,极轻微地向下压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的弧度。他不喜欢计划中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变量,尤其是来自棋子的、自以为是的挣扎。
他并未立刻发作,只是 silently 将这一异常数据流标记为【待观察-优先级B】,并设置了一套更精细的算法,专门捕捉此类微弱的、非药物性的信号扰动。
同时,他调出了厉战在安全屋内最近24小时的全部行为录像,以十倍速快速浏览。画面中的男人大部分时间如同雕塑,唯有在护理陆沉夜时,动作会变得异常轻柔,眼神深处藏着无法掩饰的焦灼与忠诚。
江砚洲的目光在那份忠诚上停留了片刻。
或许……这份忠诚,还可以再压榨出一点额外的价值。比如,让他亲自去确认一下,另一枚棋子的状态。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接通了墨卫频道,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指令:B7执行人(厉战),下一次例行补给时,增加一份‘特殊关怀包裹’,送至旧港区西侧第三排水口。放置即可,无需接触。执行过程全程静默,数据同步回归。”
他要用厉战的手,去给韩墨传递一点“养分”,同时也将厉战暂时调离安全屋,观察其离开期间,那脑波异常是否还会出现。
这是一石二鸟的试探。
旧港区,地下安全屋。
韩墨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大部分时间躺在医疗床上,显得虚弱不堪,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偶尔会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他吃东西很少,动作缓慢而艰难,仿佛连抬起手臂都耗费极大精力。
但他会在“不经意间”,反复地、一遍遍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U盘,眼神时而空洞,时而流露出一种极度渴望又混合着巨大恐惧的挣扎。他会在“昏睡”中,含糊不清地呓语出几个破碎的词组:
“……码头……证据……”
“……顾……灭口……”
“……谁……能信……”
他的表演逼真至极,将一个重伤濒死、手握惊天秘密却无处申诉、在绝望中挣扎的亡命之徒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他相信,如果那双眼睛真的在监视,绝不会错过这些“精彩”的片段。
他在赌,赌监视者(很可能是江砚洲)对顾瑾年的罪证感兴趣,赌他们需要他活着作为人证或筹码,赌他们会因此露出一点点破绽,或者……提供一点点他急需的信息。
一天过去了,安全屋内毫无变化。
就在韩墨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时,通风口那个方向,再次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之前的电子音——像是某种微型打印装置启动的声音。
紧接着,一小卷打印纸,从通风口极其隐蔽的缝隙中,被缓缓吐了出来,飘落在地上。
韩墨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强压下立刻冲过去的冲动,依旧维持着虚弱的状态,等了足足十几分钟,才仿佛因为口渴而艰难地翻身下床,踉跄着走向放着水瓶的桌子,“恰好”经过那张纸卷。
他用脚尖极其自然地将纸卷勾到阴影处,拿起水瓶喝水,然后“体力不支”地缓缓蹲下,靠在墙边喘息。
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指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捡起了那张纸卷,缩回袖中。
回到床上,背对着监控可能存在的方向,他缓缓展开纸卷。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小字,没有任何署名:
**【证据备份。存活。等待。】**
六个字。言简意赅,冰冷如铁。
却让韩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承认了监控的存在!并且回应了他的“表演”!虽然语焉不详,但至少传递了两个关键信息:U盘里的证据有备份(让他不要轻易绝望或铤而走险),以及要求他继续等待(暗示后续可能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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