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戈格镇外,夜风裹着冷雾在营帐之间穿行。
灯光昏黄,空气里混着烟草与机油的味道。
军官贝朗热坐在折叠椅上,半截雪茄在指间烧得通红。
他眯着眼,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这几只老鼠还挺坚强,能撑到这个时候。”
旁边的大胡子军官卢克懒洋洋地笑着,一把一把的将筹码往自己怀里揣:“要不把他们抓回来?给条活路?反正也挺有意思的。”
贝朗热挑了下眉,侧头瞥他一眼:“卢克,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同情心了?”
卢克咧嘴一笑:“不是心善,是生意。毕竟这几个小家伙帮我赢了不少,多少得讲点情面。”
贝朗热冷哼一声,将烟头按灭在金属烟灰缸里,火星“嗞”地一声熄灭。
他重新靠回椅子,声音低沉:“我们来这儿可不是为赢钱。
马蒂厄,把他们解决了!再放任下去,今晚整个营地都别想安稳。”
“是,长官。”
擦枪的声音戛然而止。
年轻的马蒂厄站起身,将手里的狙击枪背在肩上,动作干净利落,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掀开帘布,走入夜色。
夜风迎面灌来,带着一丝潮冷,他沿着石板路走到一块土坡上,那里架着两挺狙击枪。
两个狙击手正趴在防沙垒后,透过瞄准镜盯着镇内的雕像。
听到脚步声,其中一人头也不回地抱怨:“别晃,目标在动——”
话没说完,余光瞥见来人,对方肩上的徽章后,愣了一下,立刻收声。
“长官。”他连忙起身敬礼。
马蒂厄神情平静,语气淡淡:“你们可以回去了,这里用不着你们了。”
“是,长官。”
两人退后几步,把位置空出来。
马蒂厄弯下身,重新架起狙击枪,动作娴熟地调校瞄准镜,指尖微微一动,冰冷的金属传来熟悉的重量感。
屏幕上的风速、角度、距离数据在眼前浮现,瞄准镜里,镇子的雕像在微微晃动的准星中逐渐放大。
林铭刚想抬枪朝着远处射击,手里的枪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听到“砰——”的一声。
火光在黑暗中闪了一下,手枪直接被击飞。
“卧槽,这么准?!”他手掌一阵发麻,虎口像被锤子砸过,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他怔了一瞬,心头直冒冷汗,这么黑的夜里,他几乎是凭着直觉探出枪的,可对方居然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就开了枪。
如果刚才探出去的不是手,而是脑袋,他不就死定了?
他立刻低声喊道:“都别出来!对面狙击手不对劲!”
顾恒握着枪,眼神在昏暗中闪动。
“该死,敌在暗,我们在明,”他咬着牙,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甘,“这样根本冲不出去。”
林铭靠着冰冷的石壁,深呼吸了一下,湿婆像断裂的手臂还横在他们身侧,像一具倒塌的神灵。
他心跳得厉害,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流,他脑海里迅速回放刚才的枪声,方向、角度、距离、子弹飞行的时间差。
那一枪几乎是和他伸手的时候“同时”打出来的!
“那不是普通的狙击手!”他声音低沉,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这家伙能预测我们的行动!”
风从雕像的断口灌进来,带着冷意。
听到林铭的分析,顾恒和梁怡都沉默了,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就算是只能预判零点几秒或者零点零几秒的动作,对于一个顶尖的狙击手来说,也已经绰绰有余了。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从一个可以预测敌人动作的狙击手手中逃走。
土坡上,马蒂厄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不需要换地方,因为对方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林铭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的出口,目光沉了几秒。
“我去当诱饵。”他忽然开口,声音很平静。”
顾恒几乎是立刻反驳:“不行!”
梁怡的反应比他更激烈:“你疯了?!外面那个狙击手一枪就能要你的命!”
林铭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前方的夜色,恍惚间,他想起了江州坝底下的赵坤,想起了强行释放神权的吴淼,想起了军训小岛上的张扬。
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肩膀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皮下有热流在翻腾
——他们当初,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听我说。”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现在我们三个一起突围,结果就是,我们全得死在这儿。”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我们三个中,实力最强的是我,我起码能抗住三枪。”
“抗三枪?”梁怡死死盯着他,眼泪已经打湿了睫毛,“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差不多吧。”林铭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像风中摇曳的一点烛火,没有半分自嘲,“我能感觉到,我离‘钢骨境’只差一步了,只要不打中要害,我就死不了。”
顾恒这次没有反驳,他虽然不愿承认,但这里最有资格赌命的,只有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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