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拉的赏识,如同在陆晓龙(阿龙)脚下垫上了一块不大却坚实的石头,让他得以在营地这个泥潭中稍微站稳,窥见更深处的景象。他被赋予了协助管理苦力营杂事的权限,这看似是个无关紧要的闲职,却让他有了更多自由活动的空间和接触不同层面人员的机会。他依旧沉默寡言,将那份“赏识”带来的微妙变化隐藏在更深的低调之下。
然而,权力的阶梯从来都不是平坦的。就在陆晓龙开始利用新身份,不动声色地观察、收集信息时,来自“将军”和巴裕一派的压力也与日俱增。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营地还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中。陆晓龙像往常一样,准备先去苦力营区转一圈,查看情况。刚走到半路,就被巴裕带着两个手下拦住了去路。
巴裕嘴里叼着根草茎,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龙哥’吗?这么早就要去体察民情了?真是辛苦啊。”
陆晓龙停下脚步,面色平静:“巴裕哥,早。我去看看那些生病的人好了没有,别耽误了矿上的活儿。”
“矿上的活儿?”巴裕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几乎贴到陆晓龙面前,压低了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小子,别以为得了昆拉大哥几句夸奖,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苦力营那点破事,玩玩就算了。核心的买卖,不是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能碰的。管好你的手,也管好你的嘴,不然……”
他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狠戾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身后的两个手下也配合地捏了捏拳头,发出骨节的脆响。
陆晓龙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冷光,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巴裕哥的话,我记住了。我就是个干杂活的,不敢多想。”
“最好是这样。”巴裕冷哼一声,带着人扬长而去,故意用肩膀重重撞了陆晓龙一下。
陆晓龙身体微微晃了晃,没有发作,只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冷笑。这种低级的挑衅,恰恰说明了对方的忌惮和不安。
他继续走向苦力营,心中对“核心买卖”的轮廓却更加清晰。除了已知的矿产,这个集团必然还涉及着更隐秘、利润也更惊人的勾当。而“将军”一派,显然牢牢把持着这些真正的核心业务。
转完苦力营,确认没有新的疫情发生,陆晓龙正准备返回,却被播球派来的人叫住了。
“阿龙,播球哥让你去他那里一趟。”
陆晓龙心中一动,跟着来人来到了播球的竹楼。
播球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陆晓龙。
“阿龙,有件事,需要你跟我跑一趟。”播球压低声音说道。
“播球哥请吩咐。”
“晚上,有一批‘特殊’的货要进来,不在矿区,在二号谷仓。”播球指了指营地更深处一个方向,“昆拉大哥点名,让你也跟着去接货,负责外围警戒。”
特殊货物?二号谷仓?陆晓龙心脏微微一跳。他知道,那个谷仓位置更加隐蔽,守卫也一直是“将军”的人负责,平时根本不允许像他这样的“新人”靠近。昆拉点名让他参与,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他正在被允许接触集团真正核心业务的边缘。
“是,播球哥。”陆晓龙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应道。
“记住,”播球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严肃,“这次和往常不一样。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烂在肚子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也尽量别看。最重要的是,确保整个过程,不能出任何岔子!”
“我明白。”陆晓龙点头。他听出了播球话语中的谨慎,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批“特殊货物”,恐怕非同小可。
夜幕降临,营地笼罩在沉沉的黑暗之中,只有零星的灯火在风中摇曳。陆晓龙跟着播球,还有另外四名播球精心挑选的、绝对可靠的手下,悄然离开了居住区,向着位于山谷最深处、靠近陡峭山壁的二号谷仓走去。
越往里走,戒备越是森严。明哨、暗哨层层布防,全都是“将军”手下的精锐。他们看到播球,只是简单核对了一下口令,目光在陆晓龙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带着审视和怀疑,但显然已经接到了放行的指令。
二号谷仓与其说是谷仓,不如说是一个依托天然岩洞扩建而成的隐蔽仓库,入口处伪装得很好,外面还堆放着一些普通的木材和杂物作为掩护。走进洞口,里面空间很大,点着几盏气灯,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谷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化学药剂混合的怪异气味。
谷仓里已经有人了。除了几名持枪守卫,还有“将军”本人,以及那个很少露面、负责账目和通讯的干瘦老头。他们站在仓库中央,围着一个已经打开的、厚重的木箱。
看到播球和陆晓龙进来,“将军”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目光在陆晓龙身上顿了顿,闪过一丝不悦,但没有说话。那干瘦老头则推了推眼镜,继续清点着箱子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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