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玄七带来的消息,如同在沈玲珑紧绷的心弦上又加了一重砝码。慕容翊重伤,北狄攻势未减,朝中暗敌环伺,内忧外患如乌云压城。然而,越是危急关头,沈玲珑的心志反而愈发沉静坚毅。她深知,此刻她不仅是新政的利刃,更是稳定后方的基石,是慕容翊能够安心在前线拼杀的最后保障。
她没有时间沉浸在担忧与愤怒中。飞蛾标记的线索暂时无法深究,当务之急,是彻底斩断宫中伸向军国大事的黑手,稳固朝局。
“玄七,王爷安危,系于你等。”沈玲珑看向暗卫,目光锐利,“即刻挑选两名最精干的同伴,携带我审计司勘验过的、最精良的金疮药与解毒散,以及这份关于京城暗桩的密报,星夜兼程,送往王爷军中。务必亲手交到王爷或其绝对心腹手中。沿途若遇阻拦,凭此令牌,可调动沿途所有审计司暗线协助。”她将一枚刻有“审”字的玄铁令牌交给玄七,又递上一封火漆封好的密信。
“属下领命!定不辱命!”玄七郑重接过,身影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送走玄七,沈玲珑立刻换上一品县官朝服,命人备轿,直入宫闱。她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径直求见皇帝萧景睿于其日常处理政务的养心殿。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但气氛却异常凝重。年轻的皇帝眉头紧锁,面前摊开着北境的军报和几份弹劾沈玲珑“苛察致乱”的奏章。显然,黑风峡之事虽被压下,但暗流已然涌至御前。
“陛下,”沈玲珑行礼后,开门见山,将审计司这些时日查获的证据——关于京郊别院工坊的线索、关于隐秘资金流的账目分析、关于死士衣领飞蛾标记的图样,以及昨夜审计司遇袭的经过,条理清晰、证据确凿地一一禀明。她没有直接指证静慧太妃,但所有线索的箭头,都无可辩驳地指向了深宫。
萧景睿的脸色随着沈玲珑的陈述,越来越沉,最终化为一片冰寒。他年少,却不昏聩,更有着帝王不容侵犯的威严。军粮被劫,军械可能被私造,甚至暗杀朝廷重臣,这已远超后宫争宠的范畴,是赤裸裸的叛国!
“好,好一个静慧太妃!好一个刘能!”萧景睿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乱颤,“朕念她是先帝妃嫔,平日多有优容,竟纵容她做出此等祸国之事!”
“陛下息怒。”沈玲珑冷静道,“目前证据虽指向太妃,但刘能是关键人证。且其背后是否还有更大主谋,尚未可知。臣请陛下下旨,即刻秘密控制刘能,搜查其居所,同时以‘问话’为由,请静慧太妃移居偏殿,暂不得与外界联络。”
这是防止串供和毁灭证据的最佳方式。
萧景睿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准!朕这就下密旨,由朕的亲卫统领亲自带人去办!玲珑,此事交由你全权督办,一应查证,可直接向朕回禀!”
这是莫大的信任,也是将千斤重担压在了沈玲珑肩上。
皇帝的密旨很快发出,宫中的风暴在无声中掀起。刘能在其住处被当场控制,从他床下的暗格中,搜出了与江南林家往来的密信,以及几份记录着神秘资金出入的暗账。而静慧太妃被“请”到偏殿时,初始还想摆出太妃的架子,但当沈玲珑拿着从刘能处搜出的、盖有她私印的指令(内容是催促将一批“特殊物资”尽快运出)摆在她面前时,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血口喷人!这是伪造的!”静慧太妃尖声叫道,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恐惧而扭曲。
沈玲珑面无表情:“太妃娘娘,刘能已招供,资金流向、物资清单、甚至死士身上的飞蛾标记,皆指向您。您若觉得是伪造,可愿与刘能当面对质?亦可解释一下,您宫中历年超支的用度,以及您侄儿当铺那些来路不明的巨额银钱,去了何处?”
铁证如山,静慧太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却依旧咬紧牙关,只承认自己贪墨宫帑,接济娘家,对私运军械、劫掠粮草之事矢口否认,将所有罪责推给已“畏罪自尽”的刘能和江南林家。
沈玲珑知道,她背后定然还有人,或许是那飞蛾标记真正的主人。但眼下,能斩断这只伸向军国大事的黑手,已是最好的结果。
皇帝萧景睿雷厉风行,当即下旨:静慧太妃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严加看管,其相关外戚家族,一并彻查。太监刘能,罪证确凿,凌迟处死,以儆效尤。江南林家,着刑部、都察院、审计司三司会审,严惩不贷!
这道旨意,如同一声惊雷,震动了整个后宫和朝堂。谁也没想到,沈玲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如此雷霆万钧,直接将一位太妃扳倒!那些之前还在弹劾她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忌惮与恐惧。
与此同时,北境,朔风城下。
慕容翊肩窝处的箭伤已被军医重新处理过,敷上了效果更好的金疮药。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厉色却比以往更盛。玄七带来的药物和密信,如同雪中送炭。药物缓解了他的伤势,而密信中关于京城暗桩的线索和沈玲珑“一切安好,后方无忧”的隐晦传达,则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