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的死,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刚刚因慕容翊脱险而稍缓的紧张气氛上。线索看似中断,但沈玲珑与慕容翊都明白,越是如此,越说明对手的谨慎与强大,也意味着他们必须更快、更准地找到新的突破口。
慕容翊伤势未愈,需卧床静养,但精神稍好时,便与沈玲珑在病榻前商议对策。王府内外戒备森严,由玄七与慕容翊的嫡系亲军层层把守,确保安全无虞。
“高永虽死,但他经营多年,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慕容翊靠坐在引枕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锐利如昔,“他转移玉玺,需要人手,需要渠道,更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甚至可能连他都未必完全掌控的藏匿地点。这些,都需要钱,需要资源。”
沈玲珑点头,她正有此意:“王爷所言极是。我已命审计司,以最高密级,重启对宫内所有机构,尤其是内务府、内承运库以及各监司近十年账目的交叉审计。重点核查异常资金流动、不明用途的物料支取,以及人员调动的记录。高永能调动资源布置陷阱,必然在账目上有所体现。”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我让明轩动用了所有市井关系,暗中查访与高永过往甚密的宫外人员,尤其是那些看似不起眼,却能接触到特殊渠道的商人、匠户。”
“双管齐下,很好。”慕容翊颔首,“宫中清洗之后,人心惶惶,正是我们暗中查证的好时机。陛下那边……”
“陛下已授予我全权,可调动宫内部分档案与询问相关人员,但需隐秘进行。”沈玲珑道。年轻的皇帝经历此事,显然也更加成熟果决,给予了他们最大的信任与支持。
接下来的日子,沈玲珑几乎将审计司的核心力量全部投入到了这场无声的“账海寻踪”之中。数以万计的陈旧账册被重新翻出,算盘声在密闭的房间内昼夜不息。沈玲珑亲自坐镇,凭借其对数字近乎本能的敏锐和对审计逻辑的深刻理解,带领属下剥离着层层伪装。
慕容翊则在王府中,通过玄七等人,遥控指挥着暗卫对宫中残余可疑势力的监控,并梳理着从北境带回的、关于楚怀瑾和“飞蛾”组织的零散信息,试图找到与宫中内奸可能存在的关联。
时间在紧张与忙碌中悄然流逝。
五日后,审计司的筛查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孙账房拿着一份厚厚的分析报告,激动地向沈玲珑禀报:“大人,查到了!内承运库近五年来,每年都有一笔固定数额的‘香料采买’款项,拨付给一个名为‘凝香坊’的皇商,金额巨大,远超宫中实际用度。而核验其入库记录,对应年份的香料入库量,远低于拨款金额!”
内承运库是皇帝私库,管理相对松散,更容易被钻空子。
“凝香坊?”沈玲珑目光一凝,“背景如何?”
“表面是经营海外香料的皇商,背景深厚,与几位宗室郡王都有往来。但属下细查其资金流向,发现其大量资金最终流向了……西山几处早已废弃的前朝皇庄!而那些皇庄,根据王爷之前提供的线索,正是‘飞蛾’组织早期活动的据点之一!”
“飞蛾”!
高永果然与“飞蛾”有勾结!甚至可能,他本身就是“飞蛾”埋藏在宫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还有,”另一名擅长分析人员调动的属官补充道,“核对内务府档案发现,高永在担任司礼监随堂太监前,曾在‘兰台藏书阁’担任过三年掌司太监!而在他调离后不久,‘兰台藏书阁’西侧一处存放杂物的偏殿,便以‘梁柱朽坏’为由封闭,至今未启!”
兰台!
楚怀瑾笔记中的“兰台”!高永曾任职的“兰台”!
所有的线索,仿佛瞬间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兰台藏书阁……封闭的偏殿……”沈玲珑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恐怕,那里才是他们真正隐藏玉玺,或者至少是曾经藏匿过玉玺的地方!高永利用职务之便,将玉玺藏于其中,后来或许因担心暴露,又进行了转移!而‘凝香坊’的资金,就是用于支持他们活动和转移玉玺的经费!”
她立刻将这一发现告知慕容翊。
慕容翊听完,沉吟片刻:“兰台藏书阁……位于外廷与内廷交界,人员往来复杂,确实是个灯下黑的好地方。若玉玺曾藏于彼处,高永死后,其同党很可能急于再次转移或确认其安全。”
“王爷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不,是守株待兔。”慕容翊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比我们更急。加强对兰台藏书阁,尤其是那处封闭偏殿的监控。同时,对外放出风声,就说……陛下有意整理兰台藏书,修缮阁楼。”
虚虚实实,打草惊蛇,让对方自乱阵脚!
沈玲珑立刻领会:“我这就去安排!”
是夜,兰台藏书阁。
月光如水,洒在古朴的飞檐斗拱上,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巡逻禁卫整齐的脚步声偶尔划过夜空。那处被封闭的西侧偏殿,如同一个沉默的阴影,蛰伏在楼阁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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