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船的出现如同鬼魅,三艘黑色快船借着迷雾的掩护,呈钳形之势向“破浪号”高速逼近。它们的船体狭长,吃水极浅,在浓雾中穿梭几乎不带起多少水声,唯有船首破开波浪的细微嘶响,以及船上那些黑衣敌人冰冷的目光和手中淬毒兵刃的寒光,宣告着死亡的临近。
“右满舵!弩机准备,目标右翼首船!弓箭手自由散射,压制接舷!”厉寒的怒吼声穿透沉闷的雾气,如同磐石般稳定住了瞬间有些骚动的军心。
“蛟牙”营将士不愧是帝国水师精锐,初时的惊愕迅速被战斗本能取代。高大的弩机在绞盘声中缓缓转向,粗如儿臂的弩箭闪烁着冷光,对准了冲在最前的那艘敌船。弓箭手们依托女墙,箭矢如蝗,泼洒向试图靠拢的敌船。
“崩——!”
一声沉闷的巨响,重型弩箭呼啸而出,瞬间跨越数十丈的距离,狠狠扎入右侧首艘敌船的船舷!木屑纷飞,那敌船猛地一颤,速度稍减。然而,令人心悸的是,中箭处并未如预料般出现巨大破洞,那船体似乎采用了某种特殊结构或加固材料,防御力惊人。
与此同时,另外两艘敌船已趁机逼近至弓弩难以发挥最大效用的距离。船上的黑衣敌人发出一种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呼哨,纷纷抛出带着铁钩的绳索,精准地勾住了“破浪号”的船舷!
“砍断钩索!阻止他们接舷!”厉寒咆哮着,身先士卒,手中横刀挥出,一道寒光闪过,数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麻绳应声而断。暗卫与“蛟牙”营的刀手们迅速补位,刀光剑影在船舷边亮起,与试图攀爬而上的黑衣敌人短兵相接。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黑衣敌人的身手极其矫健,招式狠辣刁钻,全然不顾自身防御,只求杀敌。他们的兵刃上涂抹的毒药见血封喉,一名“蛟牙”营士兵不慎被划伤手臂,不过数息之间便面色发黑,倒地抽搐不止。
沈玲珑紧握“星瀚玉”碎片,站在相对安全的指挥台,心脏剧烈跳动。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碎片的灼热感依旧强烈,指向迷雾深处,说明他们的航向大致正确,但眼前的敌人必须解决。
她观察到,敌船虽然灵活坚固,但体型远小于“破浪号”,且似乎更依赖接舷肉搏和那种诡异的毒药。他们的大型远程武器似乎不足。
“厉寒!”沈玲珑高声喊道,“不要纠缠接舷战!用火油罐,目标他们的船帆和甲板!弩机瞄准水线以下区域,连续射击!”
厉寒瞬间领会。接舷战对己方不利,对方毒性猛烈。唯有利用“破浪号”的体型和火力优势,远程摧毁敌船才是上策。
“后撤十步!火油队上前!”厉寒下令。
正在搏杀的军士们闻令,默契地后撤,组成紧密的防御阵型。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的“蛟牙”营士兵抡起装满火油的陶罐,奋力掷向逼近的敌船!
陶罐在敌船甲板和帆索上炸开,黏稠的火油四处飞溅。
“火箭!”
数十支点燃的箭矢离弦而出,如同流星般射向敌船。
“轰——!”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贪婪地舔舐着浸满火油的帆布和木质甲板。浓烟夹杂着焦糊味弥漫开来,与灰白色的迷雾混合,形成一幅诡异而惨烈的画面。
一艘敌船的主帆被彻底点燃,化作巨大的火炬,速度骤降,船上的敌人陷入一片混乱。另一艘敌船甲板也燃起大火,攻势受挫。
然而,中间那艘最先被弩箭击中的敌船,似乎受损较轻,依旧顽固地试图靠近。突然,船首几名敌人抬出一个造型古怪的、如同巨大铜壶般的装置,对准了“破浪号”的侧舷。
“小心!避闪!”沈玲珑直觉感到极度危险,厉声警告。
话音未落,那铜壶装置猛地喷射出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墨绿色液体,如同毒蛇的信子,直扑“破浪号”船舷!
“是毒火!”厉寒瞳孔猛缩,他曾听玄七描述过类似之物,沾之即燃,水火难灭,毒性猛烈!
“砰!”
墨绿色液体大部分泼洒在船舷和牛皮防护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起阵阵黄烟。一小部分溅射到几名躲闪不及的士兵身上,瞬间燃起诡异的绿色火焰,伴随着凄厉的惨嚎,那火焰竟如水银泻地般迅速蔓延,无法扑灭!
形势急转直下!
“砍掉着火的船板!快!”厉寒目眦欲裂,挥刀亲自上前,将被毒火沾染的船舷木板连同上面燃烧的士兵衣物一起砍落海中。海水与那绿色火焰接触,竟发出“滋滋”爆响,火焰在水中仍不熄灭,缓缓下沉,景象可怖。
趁着这番混乱,那艘喷射毒火的敌船再次逼近,更多的钩索抛了上来,敌人如猿猴般攀爬。
沈玲珑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闻着空气中混合了血腥、焦糊和剧毒的恶臭,心中又惊又怒。她死死握住“星瀚玉”碎片,那碎片此刻烫得惊人,仿佛在回应着这激烈的战斗与邪恶的毒火。
就在这时,她福至心灵,下意识地将高举着碎片的手臂,指向那艘喷射毒火的敌船,同时将自己强烈的意志——驱散这邪恶,守护同伴——灌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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