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静静地悬浮在发光的水面上,仿佛一只误入琥珀的飞虫。船上的每一个人,都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攫住了呼吸。
头顶是流转着七彩光华的巨大能量穹顶,隔绝了上方万顷海水的重压。穹顶之下,是一座无比宏伟、却死寂无声的沉没之城。巨大的石质建筑遍布视野,风格古朴而奇异,带着非人间的几何美感,其上雕刻的星辰轨迹与扭曲契文,比之前所见任何一处都更为繁复、精密。柔和的光芒源自建筑本身,以及脚下这片广袤的发光水域,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神话中的秘境。
空气凝滞,带着万年尘封的古老气息,以及一种无处不在、仿佛浸入骨髓的庞大能量威压。这里的时间似乎已经停滞。
“我的老天爷……我们这是到了龙王爷的水晶宫了吗?”沈明轩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市井小民最直观的震撼。
厉寒则更为警惕,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座寂静的建筑阴影和空旷的街道,手始终按在刀柄上。“大人,此地诡异,需万分小心。”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这史诗般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她怀中的“星瀚玉”碎片依旧滚烫,但之前的剧烈震动已经平息,转而散发出一种稳定的、如同回到母体般的共鸣感。它的指向,明确无误地指向古城最中心,那片光芒最盛的区域。
“此地能量场极强,‘星瀚玉’与此地同源。”沈玲珑低声道,她能感觉到碎片正在缓慢吸收着周围空间中弥漫的能量,“所有人,保持警戒,缓慢向中心区域靠近。注意观察任何异常,尤其是……非自然的动静。”
“破浪号”开始以最慢的速度,在这片发光的水面上滑行。船桨入水,带起一圈圈光晕涟漪,打破了此地万古的死寂,那细微的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更添几分诡异。
他们沿着一条宽阔的、仿佛主干道的水路向中心行驶。两侧是倾颓的神殿、高耸的方尖碑,以及一些造型奇特的圆形平台,平台上刻着复杂的凹槽,似乎曾是某种装置的基座。随处可见散落的、非金非玉的奇异材质碎片,偶尔能看到一具具倚靠在墙角的森白骨骸。那些骨骸形态与人类大致相同,但颅骨更显 elongated,指骨纤细异常。
“这些人……死了很久了。”一名暗卫检查后回报,“骨骼完整,未见明显外伤,像是……突然集体失去了生命。”
沈玲珑心中凛然。一座如此辉煌的古城,其居民为何突然消亡?是灾难?是战争?还是……其他更可怕的原因?
随着深入,他们发现了一些保存相对完好的建筑内部。在其中一座类似藏书阁的建筑里,他们找到了更多以那种奇特皮质和植物纤维制成的卷轴。虽然大部分文字无法解读,但结合图案,沈玲珑和两位主事勉强能辨认出一些重复出现的词汇:“星徒”、“守望”、“归寂”、“门之钥”,以及频繁出现的、对“星瀚玉”的描绘,在其中,它被称为“星辰之心碎片”。
“‘星徒’……这就是他们对自己的称呼?”沈玲珑若有所思,“‘守望’什么?‘归寂’是指他们的死亡吗?‘门之钥’……难道指的是‘星门’?”
线索零碎,却拼凑出一个与世隔绝、拥有高度文明、并肩负着某种“守望”使命的族群轮廓。而“星辰之心碎片”这个称呼,似乎暗示着沈玲珑手中的碎片,只是某个更庞大整体的一部分。
就在他们试图解读更多信息时,船体猛地一震,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
“水下有障碍!”舵手惊呼。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发光的水面下,隐约可见巨大的、扭曲的金属结构,像是某种坍塌的巨型装置的一部分,棱角狰狞。
“绕过去。”沈玲珑下令。
然而,就在“破浪号”试图转向的瞬间,异变再生!
“咔……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巨石摩擦的声响,从附近一座半塌的巨型建筑后方传来。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并非活物,而是一具高度超过三丈、由那种非金非玉的奇异材质拼接而成的……机关巨人!巨人形态粗犷,表面布满斑驳的痕迹,多处关节连接处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火花,一只眼睛的位置是一个空洞,另一只则散发着浑浊的暗红色光芒。它动作僵硬,却带着千钧之力,每迈出一步,都引得水面荡漾,脚下的古城地面微微震颤。
“是守卫!古城的自动守卫!”厉寒瞬间明白了过来,厉声喝道,“全军备战!”
巨人那唯一的暗红“眼睛”锁定了“破浪号”,它抬起一只巨大的、如同重锤般的手臂,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船体狠狠砸落!
“回避!”舵手拼命转舵,船身险之又险地擦着那巨大的拳头避开。拳头砸入水中,激起滔天的光浪,巨大的冲击力让“破浪号”剧烈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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