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家老三因为“克妻”的名声不好说亲，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他们沈家门的。
王秀英脸色淡了些：“找墨琛啥事？他不在家，出工去了。”
不在家？苏念晚心里快速权衡，跟未来婆婆说，或许效果更好？
她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不是装的，是身体实在不舒服加上情绪酝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努力维持着镇定：“婶子，我知道我冒昧上门很唐突。但我实在没办法了……”
她将自己父母是知青，返城后音讯全全，被大伯一家收养却备受欺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重点突出了大伯一家如何逼迫她替堂姐嫁给镇上王家的病痨鬼。
“我……我宁死不嫁！”苏念晚语气坚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我听说沈同志是退伍军人，为人正直。我……我斗胆想来问一句，沈家……还愿意说亲吗？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配不上沈同志，但我什么活都能干，只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绝不给沈家添麻烦！”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自己的悲惨处境和反抗决心（宁死不嫁病痨鬼），又抬高了沈墨琛（正直的退伍军人），最后放低姿态，表明自己只是求存，并非攀附。
王秀英听着，脸色变了又变。她是个精明人，但心眼不坏。这姑娘的身世听着确实可怜，被逼到这份上，鼓起勇气自己找上门，这份胆量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而且，这姑娘说话条理清晰，态度不卑不亢，看着不像是个糊涂的。
最重要的是，她家老三的婚事，确实是家里的一块心病。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克妻”名声，好姑娘都不愿意嫁，差的她又看不上。这苏念晚……模样周正，眼神清亮，看着是个明白人。虽说身子骨弱了点，但她说啥活都能干，估计也是吃苦耐劳的。
只是……这主动送上门来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秀英心里犹豫，面上不显，语气缓和了些：“闺女，你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不过这事……我得跟墨琛他爹，还有墨琛自己商量商量。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这就是有戏！没有直接拒绝！
苏念晚心里一喜，连忙道：“我明白的，婶子。是我太冒失了。”她说着，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王秀英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了她一把：“哎，你这孩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事，”苏念晚虚弱地摆摆手，气息微弱，“就是走了点路，有点头晕……”
这倒不全是装的，她是真快要撑不住了。
王秀英看她这样子不似作伪，心里那点疑虑消了些，更多了几分同情。这姑娘怕是连饭都没吃饱就跑出来了。
“快，先进屋喝口水歇歇。”王秀英扶着苏念晚往院里走，一边朝屋里喊，“老大媳妇，倒碗热水来！”
就这样，苏念晚成功踏入了沈家的大门。
她坐在沈家堂屋的木凳上，小口喝着温热的水，悄悄打量着这个家。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桌椅虽然旧，却擦得发亮。墙上贴着领袖画像和一些奖状，其中好几张写着沈墨琛的名字。看来，沈家的家风应该不错。
王秀英在一旁暗自观察着苏念晚。见她虽然虚弱，但坐姿端正，喝水也斯文，不像那些毛毛躁躁的村里姑娘，心里又添了一分满意。
这时，一个穿着旧军装的高大身影，扛着锄头，从外面走了进来。男人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古铜色的脸上带着劳作后的汗珠，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紧抿的薄唇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堂屋里坐着的陌生姑娘，脚步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苏念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他！沈墨琛！
尽管穿着打着补丁的旧军装，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但那份属于军人的坚毅和挺拔，以及过于出色的五官，让他在这简陋的农家堂屋里，显得格外醒目。
王秀英连忙起身：“墨琛回来了？这是苏家大队的苏念晚同志，来找你有点事。”
沈墨琛的目光落在苏念晚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像是能穿透人心。苏念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上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她不能露怯。
沈墨琛放下锄头，没说话，去水缸边舀水洗手。
王秀英凑过去，压低声音快速地把苏念晚的情况说了一遍。
沈墨琛洗手的动作没有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到王秀英说完，他才用毛巾擦干手，转过身，再次看向苏念晚。
堂屋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凝滞。
苏念晚手心微微出汗，她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沈墨琛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个子很高，苏念晚必须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想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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