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名额引发的流言,如同夏日的瘴气,在红星大队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原本因合作社而凝聚起来的向心力,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苏念晚走在村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变化。以往见了面会热情打招呼的婶子大娘,如今只是匆匆点头,眼神闪烁;几个正在药圃干活的年轻社员,看见她过来,说笑声戛然而止,埋头干活,气氛尴尬;甚至连合作社内部开会时,一些原本积极的理事,发言也变得谨慎起来,目光时不时瞟向她和沈建国。
压力最大的莫过于沈家。李桂芹出门买菜,都能听到旁人的窃窃私语。沈老爹去大队部,也能感受到一些老伙计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王春花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有次在井边跟人争执起来,差点动了手,被孙小云死死拉住。
“她们凭什么那么说?咱们家什么时候要以权谋私了?”王春花气得眼圈发红,回到家对着沈墨林发泄,“还不是眼红咱们家日子过好了,眼红晚晚有本事!”
沈墨林闷声道:“清者自清,你跟他们吵什么?”
“清者自清?再清下去,咱们家在村里都快成孤家寡人了!”王春花跺脚,“你没看见铁蛋这两天回来都不说话吗?肯定是在外面受气了!”
孙小云在一旁小声劝:“大嫂,你别急,建国叔和晚晚肯定有办法的。”
“办法?有什么办法?嘴长在别人身上!”王春花焦躁地在屋里转圈,“我看就是有人故意使坏!要是让我知道是谁……”
苏念晚将家里的低气压和村里的暗流都看在眼里。她没有急于辩解,也没有去找沈建国诉苦,而是更加沉下心来,专注于合作社的工作。药圃的管理、加工坊的生产、与地区药材公司的沟通,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表明,流言蜚语影响不了她做事的态度,更动摇不了合作社发展的根基。
同时,她暗中让系统留意流言的源头。虽然流言传播得隐秘,但【明察秋毫】的状态还是让她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隐隐指向了几个平日就好嚼舌根、又与苏念晚大伯家走得近的妇人。而更深层处,似乎总能若隐若现地牵扯到那个重生堂姐——苏月柔。
苏念晚心中冷笑,果然是她。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这位堂姐是铁了心要给她添堵。
这天下午,苏念晚正在加工坊和春花媳妇核对新一批清凉油的配料单,负责药圃灌溉的社员老赵愁眉苦脸地找了过来。
“苏副社长,你看这事弄的……”老赵搓着手,一脸为难,“咱们药圃下游那段水渠,不是经过村东头老孙家那片自留地旁边吗?往年都好好的,今天我去放水,发现他们不知道啥时候把水渠给堵了一小半,水流不过去,那边几亩薄荷都快旱蔫了!”
春花媳妇一听就急了:“堵水渠?他们想干啥?那几亩薄荷可是咱们合作社的集体财产!”
老赵叹气道:“我去问了,老孙婆子阴阳怪气地说,水渠从她家地头过,占了她的地方,影响她家庄稼了!非要咱们给个说法!我说这是集体的事,她眼睛一翻,说啥‘集体?集体好处都让某些人得了,咱们这些老实人连口水都喝不上热的!’”
这话里的指向性再明显不过了。
苏念晚眼神微冷。老孙家有个儿子,今年二十,初中文化,也在觊觎那个大学生名额。看来,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邻里纠纷,而是借题发挥,表达对沈家和她苏念晚的不满。
“我去看看。”苏念晚放下手中的单子,语气平静。
“晚晚,我跟你一起去!”春花媳妇立刻跟上,她是个火爆脾气,生怕苏念晚吃亏。
王婶子和其他几个在加工坊的社员也闻讯围了过来,纷纷表示要一起去。流言归流言,但涉及到合作社集体财产受损,大多数社员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一行人来到村东头的水渠边。果然,一段水渠被人用石头和泥土故意填塞,水流受阻,下游药圃的几亩薄荷地已经出现了干旱的迹象。
老孙婆子和她儿子正叉着腰站在自家地头,旁边还围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见到苏念晚带人过来,老孙婆子嗓门立刻拔高了:“哎呦,这不是咱们合作社的大功臣吗?怎么有空到我们这穷地方来了?是不是又要来占我们老百姓的便宜啊?”
她儿子也在一旁帮腔,语气冲得很:“苏念晚,你们合作社了不起啊?就能随便占我们家的地?这水渠必须改道!不然谁也别想用水!”
春花媳妇气得就要上前理论,被苏念晚轻轻拉住。
苏念晚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被堵塞的水渠和那几亩蔫头耷脑的薄荷,最后落在老孙婆子母子脸上,语气不疾不徐:“孙大娘,孙大哥,这水渠是大队集体修建的灌溉渠,位置是当年规划好的,都有记录。你说占了您家的地,影响了庄稼,有什么依据?具体占了多大面积,造成了多少损失,您可以提出来,我们请大队干部和社员代表一起现场丈量、评估。该补偿的,合作社绝不会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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