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檀香袅袅。
风临月搁下手中的朱笔,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一摞典籍上。这些都是她以“闲来无事,想了解前朝风物”为由,从司籍司调来的前朝舆地志。
她真正想查证的,是记忆中北疆与西戎交界处的一片无名峡谷。姐姐风临雪生前最后一封家书中,曾以闲聊口吻提及此地地势奇特,如今想来,字里行间或许藏着未尽的警示。
送来的书卷陈旧,却整理得极好,不仅按年代、地域分门别类,更难得的是,书中关键处皆有用朱笔细心勾勒的痕迹,旁边还附有清秀小楷写就的简要备注或出处引证,一目了然。
“青鸾……”风临月指尖拂过那工整的字迹,低声念出负责整理这批书籍的女官名字。昨日廊下那个不卑不亢、心思缜密的身影浮现眼前。
此女之才,绝不止于一个区区掌籍女官。这份细心与见识,远超寻常宫人。
她沉吟片刻,唤来心腹宫女:“去查查,司籍司的青鸾,平日可有什么难处?若有,不动声色地帮衬一二,不必言明是本宫之意。”
恩情,润物无声时最易深入人心。眼下她根基未稳,贸然提拔只会将青鸾置于风口浪尖,不如先施以善意,静观其变。
“是,娘娘。”宫女领命而去。
风临月重新将目光投向舆地志,那朱笔标注之处,恰好有关于那片无名峡谷“地势低洼,易聚雾气”的记载。她唇角微勾,一丝了然掠过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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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沧澜院。
一连几日,晏华裳都借口“王爷需清新之气滋养”,带着贴身丫鬟在院中偏僻角落开辟花圃。
沧澜院荒废已久,泥土板结,夹杂着碎石瓦砾。下人们虽不敢明着阻拦,但多是阳奉阴违,找来的工具粗劣,干活也磨磨蹭蹭。
晏华裳也不催促,亲自挽起衣袖,拿起一把生锈的铁锹,默默翻土。纤细的手掌很快被磨得通红,她却恍若未觉,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入泥土中。
几个原本看热闹的婆子见她如此,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慢腾腾地过来帮忙。
“小姐,您何苦亲自做这些粗活?”丫鬟心疼地递上帕子。
晏华裳直起身,用沾满泥土的手背擦了下额角的汗,目光扫过这片荒凉之地,语气平淡却坚定:“既是做给外人看,便要做得像样。况且……”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只有两人可闻:“不亲自翻一翻,怎知这泥土之下,埋着些什么?”
她体内的那股微弱灵力,自踏入这片区域便隐隐躁动,越是往下挖掘,那丝若有若无的阴寒感便越是明显。
突然,铁锹触到硬物,发出一声闷响。
晏华裳心中一动,示意丫鬟挡住他人视线,自己则蹲下身,用手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泥土拨开。几片深埋在泥土深处的黑色碎陶片显露出来。
陶片质地粗糙,边缘不规则,像是某种器皿的碎片。但引人注目的是,碎片上刻画着扭曲的、从未见过的符号,即便沾满泥土,也能感受到一股比井口石壁更浓重、更精纯的阴邪气息缠绕其上。
晏华裳指尖刚触碰到陶片,一股寒意便顺着指尖窜入,激得她灵台微微一震。
她强压下心头悸动,不动声色地将几片碎陶片迅速收入袖中,然后用泥土将坑填平,面上恢复如常。
“今日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明日再弄。”她站起身,语气听不出丝毫异样。
回到房中,屏退左右,晏华裳才将袖中的陶片取出,在灯下仔细端详。
这些符号绝非寻常纹饰,透着一股古老而邪恶的味道。它们是什么?为何会深埋在沧澜院地下?与沈玦昏迷不醒有何关联?
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她却找不到答案。目前所知的线索太少,如同散落的珍珠,缺少串联的那根线。
她将陶片用干净的布包好,藏入妆匣最底层。
看来,光是等待还不够,她需要更主动地去寻找那根“线”。或许,该从这王府里,那些看似不起眼,却又可能知道些陈年旧事的人身上着手了。
“王爷,”她走到床边,看着依旧昏睡的沈玦,低声自语,仿佛在寻求一个不可能的回应,“你这府里,藏着的故事,可比话本里写的,要精彩得多,也凶险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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