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仰青推着轮椅往前走,他和江月住在巷子靠近尽头的院子里,从巷子另一头出来往左拐,有个空着的铺子,是梁启给闻仰青用来开修理铺子的。
像闻仰青这种因伤退下来的军官,可以通过公社的安排在当地加入修理合作社。
不过东风公社一直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大家的钟表亦或者自行车坏了,都是去找附近机械厂的纺织机械厂的钳工学徒,或是花几个鸡蛋,或是花些盐或糖,求人帮忙修理一下。
现在有了闻仰青,这修理合作社自然就开了起来。
有梁启做保,就把先锋巷出来的右手第二家铺子给了闻仰青做修理合作社。
他原本还打算找两个人给闻仰青做学徒,可是公社里没人愿意来这前途未卜的修理合作社上工,他们哪里听过闻仰青的名字,自然也不知道在部队里,闻仰青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没人来,梁启也不强求。
等一切步入正轨了,总有人愿意来的。
也是巧,江月住的院子和江美琴住的院子,正好在巷子的两端,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
江美琴的院子出去是一条宽敞的大路,往前走不远就是公安局。
江月和闻仰青住的院子出去就是修理铺,这一排都是各种铺子,公社油坊、国营粮油店等等,倒是也便捷。
租院子的第一天,江月就拿了些供销社里买的红糖给了另外两家,征求了他们的同意,把院子门口的门槛给拆了。
房间里的门槛自然也是拆了的。
江月和闻仰青住进门右边那家,左边那家住着对小夫妻,男人姓苏,听说是在机械厂上班。中间那户住了对老夫妻,爷爷姓沈,奶奶姓苏。江月去送红糖的时候,听老两口说,他们两个都是老师,也是刚从城里来镇上的,镇上的高中换了个新校长,特意邀请他们来镇上带高三。
此时的华国百废待兴,因为工业化建设对人才迫切需要,在各地都扩张了招生规模。
不过响应政策,每周三、周五的下午学生们都要参加劳动换取工分,再用工分兑换在学校里可以使用的粮票。
江月和沈爷爷苏奶奶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说过一嘴。
江月听过就忘了,觉得高中啊上学啊和她根本没什么关系。
闻仰青要开修理铺,她肯定是要帮着打下手的。
进了院子,闻仰青和江月进了右边的屋子,不大的屋子被分成内外两间,外面这间摆着一张桌子,靠着窗的地方切了个灶台,上面放了个铁锅。
灶台连着里面那间房的火炕。
冬天的时候,外面只要烧火做饭,里面的炕床就能被烧暖,在咸南省的众人就是靠着这样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天的。
房间里被江月打理得很好,很有家的样子。
灶台旁的木质窗一格格的,玻璃上有些许裂纹,但是一看就被用心擦过了。
一旁的桌子占满了另外半张屋子,一抬头就看到上面的柜子里放着三四个碗,和些许粮油,中间被特意空出来,足够闻仰青进出。
闻仰青推着轮椅进去,发现左边是火炕,炕头放着一个柜子,里面摆着几条褥子和一条被子,另一边却是简单地隔出一个空间,放了个比轮椅略低的澡盆,一旁还放了痰盂。
闻仰青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是王老太捡来的,在王老太家从没属于自己的房间,也没体会过家的感觉,到了部队后,虽然有兄弟们陪着,可那也不一样。
原来,家的存在让人能这样的...幸福。
闻仰青喉咙有些干,转头看着江月,江月却不觉得自己付出了些什么。
光是把房间给整理成这样,江月就花了不少钱。
江月一直都觉得,住的地方舒服了,才让人有活下去的欲望。
像闻仰青之前住的那破屋子,别说闻仰青不想活了,就是老鼠住进去几天也得自杀。
江月看着闻仰青看她,视线像是要把她烫伤一样,她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小声问:“看我干什么?”
她犹犹豫豫地问:“闻仰青,你是不是觉得我花钱太多了?”
买东西打点房子换各种票据,把江月手里的钱花去了大半。
闻仰青摇了摇头:“你手里的钱,自是给你随便花的。”
他沉默了片刻又说:“往后我每月的补贴就放在你那里,你想买些什么就买。”
江月愣住了,又以为闻仰青不想活了:“那你呢?”
闻仰青看着江月里的焦急和关心,眼里带了些笑:“我有赚钱的法子,我开的修理铺子总不会一分钱都赚不到。”
“你跟在我一个废人身边已经够委屈了,在生活上我总不能委屈了你。”
闻仰青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不自在。
这房间里,就一张床...
这也怪梁启,听说两个人是未婚夫妻,觉得肯定是要住一起的,两间屋子房租可要高很多,看房子的时候都找的是一间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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