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那则没头没尾、充满惊恐的传讯,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林风因南宫仇逼近而已然紧绷到极致的心防。
后山?不干净的东西?病倒?发冷说胡话?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在平时或许只会让人觉得是凡人遇到了阴煞之气或低阶妖物,但在此时此刻,与刚刚发生的、弥漫着天魔气息的黑水镇惨案联系在一起,由不得林风不产生最坏的联想。
南宫仇的魔功,《万化噬极魔功》,据说最擅长的便是吞噬生机、污染神魂,制造出的受害者死状凄惨,有时也会伴有精神错乱、寒气侵体的症状!
难道他的触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探入了青玄门的后山?这怎么可能?宗门大阵难道没有丝毫反应?还是说…那魔头已经可怕到了能规避大阵感应的程度?
无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林风的神经。他几乎要立刻转身,冲向外门,去查看李铁和王大叔他们的情况,去确认那“不干净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天魔魔气!
但就在脚步即将迈出的刹那,一种更深沉的、源于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历练出的冷静,强行压倒了这股冲动。
“不能去!”
林风硬生生止住了身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剧烈的心理斗争让他额角渗出细汗。
他现在去,能做什么?
如果真是南宫仇的手段,他现身,就是自投罗网!
如果不是,他只是个普通的、修为不高的内门弟子,他又能帮上什么忙?除了表示关切,他甚至连像样的驱邪丹药都拿不出来——那些好东西都在“丹尘子”那里,而“丹尘子”现在绝不能出现!
更重要的是,这会打破他一直以来精心维持的“普通”人设。一个常年埋头苦修、不善交际的内门弟子,为何会对几个外门杂役的病情如此紧张急切?这本身就是一个破绽!
南宫仇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都可能引来他致命的攻击。
“冷静!必须冷静!”林风在心中对自己低吼,强迫自己进行最理性的分析。
他再次拿起那枚传讯纸符,仔细感知。上面的字迹虽然慌乱,但灵力波动确确实实是李铁本人的,并非伪造。这说明讯息本身很可能是真的。
但“不干净的东西”范围太广了。后山范围极大,连接着渺茫的原始山林,偶尔有阴魂、瘴气、甚至低阶妖兽出没再正常不过。炼气期修士乃至强壮凡人,被这些东西冲撞,出现寒热交替、胡言乱语的症状并不稀奇。
“未必就是南宫仇…很可能只是巧合…在我最风声鹤唳的时候,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林风试图这样说服自己,但心底的那根刺却始终无法拔除。
万一呢?
他赌不起这个万一。
此刻,什么同乡情谊,什么出手相助,在自身可能暴露、进而面临灭顶之灾的巨大风险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不是圣人,他首先得活下去。
“李铁…王大叔…对不住了。”林风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旋即被更为坚硬的决绝所取代。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将自己和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没有回复李铁的传讯,也没有前往外门。而是立刻转身,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径直朝着内门弟子居住的山峰疾行而去。
一路上,他不再留意风景,不再关注任何同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周围的感知和内心的盘算上。
回到洞府,厚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激活的防护阵法光幕泛起涟漪,将内外隔绝开来。直到这一刻,置身于自己最熟悉、也是布下了最多防护手段的环境里,林风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松弛了半分,但危机感并未消退,反而转化为了更具体的行动力。
“深度潜伏…”
这个词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之前只是意识到需要谨慎,而现在,黑水镇惨案和李铁的传讯,如同两记重锤,彻底敲醒了他。南宫仇的威胁等级,必须调到最高!任何侥幸、任何犹豫,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站在洞府中央,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自己这处经营了许久的巢穴。
“首先,本体必须彻底静默。”
他走到石床边,盘膝坐下,却不是开始修炼,而是拿出一枚空白玉简,开始详细规划未来至少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内的行动准则:
一、 暂停一切宗门任务。无论是外出还是内部的,全部以“闭关冲击瓶颈”或“修炼功法到了关键处”为由推掉。善功积累暂时停滞,与安全相比,微不足道。
二、 大幅减少外出活动。除必要的去膳堂、藏经阁(且必须是在人流最多的时间段)、以及每月一次的听道之外,绝不轻易离开洞府。所有活动路线固定化、简单化,减少变量。
三、 彻底切断与“丹尘子”马甲的一切直接联系。马甲进入休眠状态,所有未售出的丹药封存,之前使用的几个隐秘联络点和传递信息的方式全部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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